薇薇回到宿舍,看到一个黑影埋首在客厅小沙发上吓了一跳,走近一看才发现是默然:“你干嘛不开灯啊,吓死我了。”
默然抬起头来,神色暗淡:“我刚才看见他了。”
“谁?”
“陈泽南。”
“怎么会?所以你刚才跑出去是因为看见陈泽南了?”默然点了点头。“我以为我已经可以把他忘了,可为什么还是把别人错看成他呢……我太没用了。”
薇薇让默然靠在自己的肩头,宽慰说:“好了,别逼自己,总是有个过程。”过了许久,薇薇问:“那Stephen呢……如果刚才不是误看成陈泽南,你会接受Stephen吗?”
默然缓缓地说:“其实,我刚才已经鼓足了勇气......可是,可是,我现在反而有些不确定,如果我的心里还放着一个人就接受他,对他不公平。”
薇薇说道:“每个人可能都有不能释怀的过去,它是你的一部分,不一定非要把它清理出去。你只是要告诉自己,你需要往前走了,那些过去同样值得珍视,但更适合放在心底。如果你只想着过去,你就会错过现在,明白吗?”默然似有所思。
薇薇接着说道:“你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把Stephen扔在那里跑掉实在是太伤人……我看他喝了不少闷酒,不管怎么样,明天去解释一下吧。”默然点点头。
杨辰南确实喝了不少酒,头晕目眩,踉踉仓仓,是Maggie扶他回来。Maggie拿纸巾擦拭着衣服上被Stephen吐脏的地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而躺在床上的杨辰南却一直在叫默然的名字,更加生气。她发觉Stephen是真的动了情,跟以往任何一次恋爱都不同。以往不管他身边出现什么样的花花草草,她都从未感受到威胁,只有这次,她绝望地感受到她要失去他了,一种恐慌袭来。
她靠近Stephen,把手放在他的脸上,滑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梁,他的嘴,问他:“为什么我一直在你身边,而你却一直不能爱我?”也许是夜晚太迷离,也许是酒精让人不能自已,Maggie轻轻地吻上Stephen的唇......
冬日的早晨少有的阳光明媚,可默然睡得并不好。一大早默然犹豫着向杨辰南的宿舍走去。她想把自己心底的秘密,那些经历的事情,把陈泽南告诉杨辰南,她不知道他是否能理解自己的感受,自己的心情,可是如果不告诉他,她也不想编理由来欺骗他解释昨晚的事情。
还没想好要说的话,默然已经走到了杨辰南宿舍的门口,深吸了口气正要敲门,忽然听到厨房里有人在喊:“Stephen,早餐准备好了,下来吃饭吧。”
默然走近厨房的落地窗,看见一个只套着男款T恤衫的女孩背对着自己,默然认得那件衣服是杨辰南的,她……为什么穿着他的衣服?待女孩转过身来,竟是……Maggie!
默然想起薇薇曾经提醒的那句话:“那个秦子琪跟Stephen关系好像不一般。”
默然不想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可是所有的讯息都在诉说着一件事情。Maggie也看到了默然,她知道默然误会了,但这可能也是她想要的。
正在这时,杨辰南睡眼惺忪地进入了厨房,看着Maggie拿着两份早点盘站在那里,奇怪地问道:“你端在手里干嘛?”顺手接过早点盘的同时往Maggie看的方向望去,是默然!杨辰南非常惊喜,可默然的表情却充满了失望和伤心,他这才忽然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刻。
默然转身离去,趁自己的可笑被人看穿之前,原来自己的犹豫自己的挣扎根本没有必要,什么表白什么真心果然是认真就是输了。又是这个厨房,默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撞见杨辰南和那个叫Sofia女孩的场景,嘲笑着自己怎么就那么没有记性。
默然是骄傲的,在那一瞬间,她自以为是的骄傲在看到那一幕的瞬间崩塌离析,她接受不了自己原来只是一个选项,那是对她肆意的嘲笑,尤其是在她一不小心爱上的时候。
杨辰南追上默然,抓着她的手,任她再挣扎再反抗也要听自己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昨晚,我喝醉了,Maggie送我回来,她也喝醉了。But nothing happened to us.”说完,杨辰南自己都觉得喝醉是最糟糕的解释,辩解的无力。
默然甩开他的手臂:“所以,这就是你说的所谓英国的文化?哼,我就是土包子理解不了。而且你为什么跟我解释?你没必要跟我解释,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维护骄傲的方式就是绝不承认自己受伤了。
杨辰南更加语无伦次:“可是你分明是误会了啊。我们怎么会没有关系?那你为什么过来找我呢?难道不是有话要告诉我吗?”他还保留最后一点希望。
默然决绝而冷漠地说道:“是,我是有话要告诉你。昨晚的事,我很抱歉,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你,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之间不可能。我们是不同类型的人,我不会陪你玩无聊的爱情表白游戏,我也不是你随随便便就往家领陪你玩玩的女孩子。所以,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那种表演给别人看的告白戏码,你还是留给别的女孩吧,别浪费到我身上了!”
杨辰南听完默然的话,也没有了想辩解的心,如果昨晚自己的一片真心是被水给浇灭了,那么这会儿就是一场冰雹吧。“陪我玩玩?戏码?所以,你觉得我对你说的话都是假的是吗?所以,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个随便玩玩没感情的人吗?苏默然,你真的是个很冷漠的人。我但愿从来不认识你。你就永远守着那个过去吧!”
一个男生的尊严和自信只有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才能被瞬间击碎,他几乎是嘶吼着说完最后的话,似乎是要挽回仅留的一点尊严,走掉的时候坚定而决绝。
默然依然看似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往回走着:守着过去……我以为你是我的新生……天原来还是很冷,不知不觉什么时候眼泪在流淌,停留在脸上那样的冰凉。
两个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难道这就是结局?
杨辰南回到宿舍,Maggie坐在厨房静静地吃着早餐,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看着杨辰南进屋时的表情,Maggie知道肯定是跟默然闹得很不愉快,她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
“你真的很喜欢她吗?”Maggie淡淡地问。
杨辰南没有回答,只是说:“昨晚喝醉了,弄脏了你的衣服,你去shopping刷我的卡,买件新的吧。”
Maggie轻轻地笑了,平静而克制地说道:“总是这样。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我12岁那年来到英国,在学校里被那些男孩欺负,你替我出头,让他们不敢欺负我。我英语不好,躲在角落里哭,是你陪伴我帮我练习英文。我没有一个家人在这里,周末假期也都是你陪我玩,生病你比学校老师还要细心照顾我,我所有的心事你都懂。”
Maggie站起来,走到杨辰南面前:“那你知不知道……”Maggie停顿了一下,似乎调动了足够的勇气,终于说出了那句:“I love you。”
杨辰南看着Maggie的眼神依然平静,欲言又止。从他的眼神中,Maggie懂了却又十分寒心:“看来你知道……你明明知道我爱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你可以和那么多女孩子在一起,为什么从来不爱我?昨晚你当着那么多人当着我的面对苏默然表白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那个苏默然,你认识她不过几个月啊,能比得上我们八年的感情吗?”Maggie的责问带着不能接受的绝望。
Maggie走上前从背后紧紧地抱着杨辰南生怕他跑掉似的:“你爱我好不好?让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杨辰南轻轻挣脱Maggie紧拥的双臂:“Maggie!你还是我认识的Maggie吗?你一向是冷静的,你是最优秀的Maggie,追你的男生有那么多……”
不等杨辰南说完,Maggie满眼泪花几乎是嘶吼着说道:“你就是我的不冷静!我只想要你,拿我所拥有的一切换都可以!”
Maggie像一个小孩失去了最心爱的东西般哭泣,杨辰南拉过Maggie,将她拥入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平缓她的情绪,慢慢地说道:“你14岁那年,有一个女孩因为嫉妒你漂亮的衣服,就故意将番茄酱撒在你衣服上,那时你也像现在这样在我面前哭的很伤心。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知道你爱我,就像我也爱你,但是,那是亲人间的依赖和爱护。你知道为什么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想保护你吗?不只是因为,我们是学校里唯一的两个亚洲小孩,更是因为看到你就像看到7岁的我自己,来到陌生的国度,语言不通,被人欺负,孤单无依,渴望有一个人能够保护我。你总说是我照顾你,其实你对我的意义更大,因为你,我觉得被需要,必须坚强。所以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亲人,my little sisiter,我会一直保护你。你永远不会失去我,我也不想失去你。懂吗?”
Maggie在杨辰南怀里渐渐平静,停止了抽泣,只是更加用力地拥抱着他,Maggie从来觉得没有东西是得不到的,只要她肯用心,肯努力。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她知道永远无法得到了。以往,她得不到的东西要么放弃,要么毁灭,完美主义者的她从来不选择折中的办法,而杨辰南是她最大的妥协,如果不能得到,起码也不要失去......
窗外的树叶萧索,寒风凛冽,似乎是为每一个伤透的心而布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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