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阳光的冬日,邂逅一首歌,激起出走的热望。
听过诸多的版本,还是最喜滕田惠美的低吟浅唱,一曲纤细委婉的爱尔兰民谣从日本歌手的口中哼出,竟然一点也不觉唐突。这样的音乐,只适宜一个人静静地听,冬日午后的阳光下,半掩书卷,哪怕是听上整一个下午也不为过。“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悱恻低回的旋律将歌词拉得很长很长,眼前铺开一条路,引我走进莎莉花园——
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s
走进莎莉花园
My love and I did meet
我和我的爱人相遇
She passed the Salley Gardens
她穿越莎莉花园
With little snow-white feet
踏著雪白的纤足
She bid me take love easy
她请我轻柔的对待这份情
As the leaves grow on the tree
像依偎在树上的群叶
But I being young and foolish
但我是如此年轻而无知
With her did not agree
不曾细听她的心声
In a field by the river
在河流畔的旷野
My love and I did stand
我和我的爱人并肩伫立
And on my leaning shoulder
在我的微倾的肩膀
She laid her snow-white hand
是她柔白的手所倚
She bid me take life easy
她请我珍重生命
As the grass grows on the weirs
像生长在河堰的韧草
But I was young and foolish
但我是如此年轻而无知
And now am full of tears
如今只剩下无限的泪水
Salley Garden是根据爱尔兰诗人叶芝的同名诗歌《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谱曲而成的,叶芝在诗歌的注解中曾说:“这首诗是根据斯莱戈县巴利索戴尔村里一个经常独自吟唱的老农妇记不完全的三行旧歌词改写而成的。”从歌曲再到歌曲,其中几度轮回。
“走进莎莉花园,我和我的爱人相遇”,这该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吧?那时她“踏著雪白的纤足”还有“柔白的玉手”,在我的视线中站成神女的模样。只可惜,爱太重,而她只愿我轻柔以对,一如群叶依偎在树上,一如韧草生长在河堰。只怪自己年轻无知,不曾细听她的心声,如今重新忆起,唯有无限的泪水。 不要讽笑,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1889年1月30日,二十三岁的叶芝第一次遇见了美丽的女演员茅德·冈,叶芝对她一见钟情,叶芝这样描写过他第一次见到茅德·冈的情形:“她伫立窗畔,身旁盛开着一大团苹果花;她光彩夺目,仿佛自身就是洒满了阳光的花瓣。”叶芝深深地爱恋她,但又因为她的高贵形象而感到无望。1891年7月,叶芝误解了她给自己的一封信里的信息,立即兴冲冲地跑去向茅德·冈求婚却遭到了拒绝,此后茅德·冈始终拒绝叶芝的追求,即使在婚事完全失意时。尽管如此,叶芝对于她的爱慕终身不渝,难以排解的痛苦充满了叶芝一生。
很久很久之后,走进莎莉花园,我爱的人已不再,她请我珍重生命,而我留给她的仅是一部薄薄的诗集,等有一天,她老了,头白了,睡思昏沉的时候,靠在炉边静静地翻阅,回望过去柔和的眼神,回想昔日浓重的阴影。我想,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总有这样一处莎莉花园。或很近,近到时时想起,夜夜怀念;或很远,远到要打开一道又一道记忆的闸门方可抵达。穿过莎莉花园,只希望,当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过往的情愫无法抑制地汹涌而来时,可以不再泪流满面。
一个冬日的午后,邂逅Salley Gardens ,然后迫切地想要独自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