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寒夜如漆,笼罩得四下伸手五指不辨,一派空寂中,仅闻远间营帐刁斗断续。
“陆毛毛,你说咱们到底是到哪了……”
劳累了一整天的毛驴早是饥肠辘辘,这句茫然的自语没有唤起它一丝回应,只默默地咂了咂嘴里冷硬硬的嚼子,空瞪的两只大眼,游魂也似地朝着营火闪烁处踱去,盼望着背上那没心没肺的主人赶紧在那处寻个安稳的落脚地,喂自己一把麦麸。
“啧。”
毛驴随主姓陆,毛驴的主人自然也姓陆,单名一个过字。却看其单手空握成拳,眯着一只眼透着拳心朝那营盘窥看。移时,驴子是听主子发出了声含混的低呼,继而猛地一拉缰绳。毛驴还来不及抬起自己浑浑噩噩的大脑袋,两只耷拉着的耳朵便已听到了排山倒海而来的呼喊。
“陆毛儿,快,快往回跑!”
只看远处静默的营帐内倏忽间是已火光迸现,隐约间恍惚似有刀戈冷光流曳于间。不过数息而已,一人一驴尚不及反应更多,是已见得乌压压一波骑兵自营外暗晦处呼啸而出,冲入人丛刀海之中。
是夜袭。
驴背上的陆过下意识便作出了判断。
原本看着这处有人,还指望着抓个溜号或是落单的小兵问问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自己都还没摸过去,这营地就先炸了锅。
“哎......”陆过无奈的叹了口气,等感慨完了才发现,胯下的驴子居然半点没挪步。“要命了,快逃啊!”
主人焦急的语气并不能激起陆毛毛逃命的热情,摇头晃脑了一回,这一驴一人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朝着营地挪去。
“什么人!”
忽然,黑暗中是炸响了一声暴喝,继而又听蹄声乍起,隐约间竟是出现了一对伏兵,当先的个骑手见得有人在彼,下意识便是纵马引队朝之冲去。
“我去!走,蠢毛快走啊!”
突骑飞至,陆过自是慌了手脚,几番催促只要拨转驴头逃命,奈何驴子迟钝,竟呆愣愣是驻足原地。眼看群骑越奔越近,情急之下陆过是也顾不得那许多,提手朝着驴屁股便是一个重拍。
“噫呃呃呃呃——”
急奔而至的众骑只听得空旷里传来声极惨地嘶吼,继而是觉有阵疾风自旁刮过,间或夹杂着个人的乱叫声,竟直奔那营垒而去。
“方才是什么东西?!”
骑队中有一人沉声问到。
“回大公子,好像...好像是头驴子......可要追击?”
“不必。”问话那人话音中带出些许焦急的意味,“眼下营中情势不明,无关之人休去理睬。传令冲营,救护父亲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