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过不少创业者,小H是很特别的一位。第一次教练对话约了蛮久,我内心有些许演绎,在想也许他也许在当下并没有那么迫切的问题需要“被解决”。会面的时候我有点惊讶看到他的真人,与我想象中年轻有力量感的创业者有点不同。怎么说呢?就是小小的一只。
当天小的coaching room没有了,我们坐在一个高脚凳的room里。我不喜欢高脚凳,更喜欢在沙发或是普通的椅子上做教练,但我也比较感兴趣观察被教练在不同场景下如何面对谈话。在<trillion dollar coach>里写到教练行业的杠把子Bill Campbell会在小公园里边走边与创业者聊,我现在还是比较难接受这种方式,比较希望自己和对方都能静下来,节奏更慢一点。
我的很多私人一对一客户都是在讲座、团体教练、企业活动里遇到的伙伴,但是他们在与旁人一起时和与我一对一时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状态。小H就是这样的,他的外部世界里有理想,有对行业的认知,想要做出改变的愿望;他的内部世界里有渴望被理解、被看见、渴望被真诚对待的夙愿。第一次谈话完全没有任何“卡顿”,我的“错误演绎”马上被打破。小H的公司已经到了一定的规模,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说公司的状况,说与合伙人的关系,自己的迷茫以及工作中渴望突破的部分。他的核心主题围绕沟通而来,带着浓浓的渴望“真诚交流”的心,也带着希望突破交流屏障的那股“气”。之所以我说他比较特别,是因为“真诚”几乎写在了所有对话的底色里,对这个关键词的渴望好几次都让我想要流泪。
这真的是走路带风的年轻霸道总裁吗?
之后几次谈论到工作以外其他的关系时,这部分也一直“挂在他胸前”。每次遇到客户冲突、合伙人冲突时,他会用“这样不真诚”来拍死沟通过程。我感觉他在怼这个世界,怼我,也怼自己。自己打造了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挂在上面。为什么真诚的心却没有更好地流动起来?想要打破的那个障碍在哪里?我需要陪伴他一起穿墙而过。
小H从事的行业“与人”有关,沟通、传递价值和理念、解决冲突是日常工作的本色。第一次对话的行动计划落在主动出击跟几位核心人物沟通。对话后的三周没有什么消息,一般我对此不觉得很意外。教练一次就能够主动出击的很少,持续的陪伴和探索是有必要的。但突然有一天我在闷热的地铁里收到他的消息,说今天开股东会议的时候,他拿出了给核心人物们准备的信,一一亲手交到对方手上。
我:什么信?
他:就是信,手写的,你读书的时候没有手写过信吗?
我立刻想到了情书之类的东西,立刻想甩甩头。这个画面太美,我不敢想,我问:呃,上面有什么?他说:我对公司的期待,我自己对交流的期待,还有对每个股东的想法。我问他:这种方式和一般沟通有什么区别?他说:我可以整理思路,写一些之前写没有写过的东西。
约的第二次教练对话是在一个工作日的下午,当天上午我在灰头土脸地看一个企业教练方案怎么调整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他发来的一封长信。我经常收到教练客户写的信,由于边界的原因,我不会大量经常回复,而是会选择在教练对话中与客户讨论。但一般客户的信主要是自己的情绪日记、最近的觉察体会、行动中的困惑之类的,他的这个信主要写的是他对我们教练过程中一些设置的想法,我们约的时间、我的穿着妆容、我们谈话的流程设计建议... 下午来的时候他有点战战兢兢,我说我感觉你有点不适,他问我如何看我写的信,我说感受到“真诚”流动了起来,不再是你的障碍,细节我们可以讨论。
从第二次教练对话开始,我们的教练主题一直围绕他与周围key member的关系,有父母、有爱人、有股东、有老师... 我感受到他越来越从容,我可以从他身上学习的部分越来越多。他教会了我如何运用“真诚”与人谈话,破除障碍,他给了我很大的勇气去突破我自己的一些困境(虽然我自己也还在突破过程中)。他与我分享作为一个创业者,应该如何做”输入“和”输出“的平衡,怎样的东西是有价值做输出的,也与我分享怎么从一个幕后操盘手走到台前做领舞。我常常感觉一个持久的教练工作者是与客户一起探索,彼此赋能的,只单纯向外流出做不长久,不过小H这种客户真的让我怀疑到底谁才是客户啊....哼,暂且就是不纠结了吧。
过节的时候,我给合作的教练手写了信。其实我很久没有手写信了,认为这种方式并不适合做公司的,并且我自认为字十分丑陋(更为遗憾的是我并没有想要精进写字水平的意愿度)。我想到小H,想到他小小身材却是走路带风的霸道总裁style,想到他似乎与身份不匹配的手写信。我想,算了吧,试试也是OK的。(我甚至给一个加拿大的引导师写了几页英文的手写信。我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手写英文信是什么时候了啊!)过程中有不少体会,也不都是精彩绝伦的正能量,但让我体会到小H和我自己都在改变一些原有的模式,非常难,有时候也很痛苦,但可以摸索一下试试看,不知道会去往哪里,也会知道是不是会再回到原来的位置,头顶上挂着剑。走走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