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子俊说:“阳光,听说了你的事情后,我就离婚了。离完婚,我就来了。”
阳光背对着桑子俊,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是感动、委屈,还是心酸,说不清。阳光怕桑子俊看到自己的流泪的样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桑子俊呆呆地看着阳光消失在楼房拐角,默默地站立了良久,才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他反复拨通又挂断阳光的手机,最终他发了一条信息:阳光,我等你!
“哇,这个桑子俊看来是真心的。阳光,我现在告诉你我的想法:可以考虑。”方华听了阳光的故事,唏嘘不已。
阳光看着金童,金童打量着阳光。那个开朗的小姑娘变得沧桑了、老成了,但是还是那么天真,不参杂一丁点儿世故。
“如果你坚持不下去了,就尝试去过另外一种生活。那种生活跟你现在的生活完全不同:但是,不一定铺满鲜花。活得好不好,还得看你自己!”
阳光点点头。在阳光的想来金童的话总是对的。但是,她也知道金童并没有给自己指定走哪条路。关键是自己!对,走路的那个人是自己,不是金童。
车站道别后,阳光就匆匆地赶回医院。张立强靠着床坐着,阳光冲过去,激动地一把将他抱住,开心地说:“你睡好了,起床了?”
张立强的眼睛一直盯着阳光,嘴巴嘟嘟噜噜地想说什么,可是,没有说出来。
阳光边擦眼泪,边说:“好了,知道你开心!想说感谢我的话对不对?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你才回来了!”张立强的话突然在阳光的耳边响起,这是一句抱怨的话,语言不是很清楚。阳光惊讶地盯着张立强的嘴巴,确信是他发出的声音,她感觉这声音像一首动听的音乐。
“不是说了吗?我送金童她们到车站了。这不,她们一走,我就急着来看你了。”
能说话的张立强,突然爆发了:“就你同学重要!”
阳光以为张立强会说一些感谢感激的话,自从他昏迷在床,她一直尽心尽力地伺候他,照顾他,陪他说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阳光不仅没有飞走,还留下来和他一起战斗。张立强没有一句温情的话,还句句抱怨。更何况,阳光虽然戴着帽子,依然看得见她额头上的纱布和肿大的脸,张立强居然视而不见,连问都没有问一下。阳光那欢呼雀跃的心情立刻降到零点,冰冻了起来。
阳光想转移话题:“你想吃什么吗?我去买。”
“要是指望你给我买饭,我坟头草都长得不知道有多高了。”
阳光再也听不下去了,她拔腿跑出病房。医生的办公室就在尽头,袁青松正在办公室低头写东西,阳光冲进去,问道:“袁医生,张立强能完全恢复吗?”
袁青松放下手中的笔,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阳光,说:“他现在就完全恢复了呀。刚才他说话,我在办公室都听到了,说明底气很足,身体相当好啊。”
阳光的脸红到耳根,如果有个地缝,她一定钻进去。
“桑子俊怎么办?他还在等你!”袁青松突然压低了声音说。
阳光立刻起身离开了。她觉得大家都在看她的笑话。这时,她竟然隐隐地恨起桑子俊来。
阳光直接回家了。爸妈一大早给张立强做了早餐送过去,一同去了菜市场买菜回到家,看见阳光在沙发上躺着,诧异地问道:“你去过医院了吗?”
“去了。”阳光没精打采地说道,倒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金童她们走了你难过?”妈妈说着,坐在阳光的旁边。
阳光嗯了一声。
“她爸,丫头回来了,立强一个人在医院。你去看看。”
“看什么看!他现在好了,又没有什么事!”阳光怒气未消,气呼呼地说。
“怎么了,吃火药了?我和你爸爸还在为这事高兴着呢!老天有眼,立强终于醒过来了。”妈妈一边剥豆子,一边唠唠叨叨地说。
看着爸爸要出门,阳光喊道:“爸爸,您别看他了,歇一会。我打电话给他妈妈,叫他妈妈去看看他。”说话间,阳光已经拨通了婆婆的电话,她没等对方说话,直接免了称呼,说:“你儿子醒了。你去看他吧。你接回去照顾更好。”
老两口诧异地看着阳光,她始终将头埋在靠枕里。她这样和婆婆说话,他们很少听过。即使婆婆在医院里打她骂她,除了哭,她也不曾在父母面前说过什么。
爸爸走到阳光身边坐下,要拿开她头上的靠枕,阳光不给。爸爸越发觉得奇怪,使劲将靠枕拿开,阳光头上的白纱布一下刺痛了老两口的眼睛。
“怎么回事?”
阳光立刻嚎啕大哭。昨天晚上她到家的时候,父母都睡了,今天早晨她一洗漱完,和厨房里的爸妈打招呼就走了。他们对昨晚的事情一无所知。
难道是张立强?他小子刚醒来就打老婆?什么意思?
阳光断断续续地将婆婆打她、张立强吼她的事情,一股脑地告诉了父母。最后,她用十分坚定地声音说:“爸妈,我受够了。他现在好了,我要和他离婚!”
妈妈抱着阳光,跟着一起哭起来:“孩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
爸爸坐在那里,不停地叹气。女婿昏迷,他没有害怕过、退缩过,他相信人定胜天,女婿一定能好起来。唯独对女儿的婚姻,他一直隐隐担心。女儿女婿虽然很少在老两口面前争吵,但是,他看得出女儿在这桩婚姻里一直不开心。以前,他以为只要女儿隐忍能换来幸福也好。现在,他才知道,女儿不再是以前那个女儿了。而他的女婿,哪怕历经生死关,还是以前的那个女婿,他根本没有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