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从前慢》木心
我也只有写诗的雅兴,却没有写作的才情。
以前信誓旦旦,在爱情面前夸下了海口,我对着岁月山河大声嚷嚷:若有一天我能遇见你,再大的风雨我也要抵达你。
可当遇见时,我却退了步。
那天我情不自禁冒着大雨去遇见了南京先锋书店,却没有遇见你。而在北京回长沙的火车上,我遇见了,小尾巴。
小尾巴,人生最可怕的是我已经开始在长皱纹,你却还在长大的路上。七年是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于是我们果断放弃了所有。选择了从微信里删落。
那天你穿着运动鞋,白T恤,戴着白色篮球手环,身材健硕,走在火车那一头,我没有刻意去望你,好像你来的特别干脆和顺眼,你自然而然地坐落在我对面,玩着手机的游戏,低头不语,抬头微笑,也许是一瞬间的胜利,却在你脸上落满了灿烂。你就这样安静的坐着,安静地在对面看着篮球视频或打着游戏,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我呢,听着王菲和杨宗纬的歌,看着余秀华的诗集,偶尔看看窗外的风景。你抬头的瞬间,我们偶尔对视,我在心里猜测你的年纪,却始终猜测不到底。
后来我们留下来联系方式,这种感觉就像我曾经在顾城的文字里他所描写的他与他心爱的姑娘相遇的情景,也是在火车上,遇见了他的谢烨。后来微信给你说觉得你有意思,是我旅行中遇见的最有趣的男孩,你后来也回我说,我也是你旅行遇见的最有趣的女孩,你说很少看到有人在火车上听歌,看诗,读诗。可是当时我们并没有开口,保持着沉默,就像两个上课的学生,听同一节课,看火车飞驰过岁月的道路。九点三十五分时刻,灯熄了,火车上开始寂静,大部分旅者都爬上了狭窄的床。我们没有走,还是不说话,只是无灯不再看书,却又舍不得这寂静的时刻,耳朵里似乎在单曲循环播放着杨宗纬的《初爱》。我一不小心哼出声,抬头看着你,你还在打着游戏,笑容灿烂,那单纯的模样让我记起曾经喜欢过的那些人,遇见过的那些事,我将脸再次转向窗外,发现夜深的火车窗外,除了玻璃窗投射的我们两个人漆黑的影子,剩下的东西已经不多了。就这样子坐着,各做各的事,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干扰,也不撤退,那种感觉很像十六岁时和初恋在一个班,一句话不说,天真,享受时光的流逝。火车从北京一路开向长沙的方向,我想你应该比我提前下车吧。你应该比我小一点点吧,应该刚刚大学毕业吧。夜里十一点半,空调开的有些低,我不小心手抽搐了一下,你终于开了口,对我说了一句:你冷吗?我说不冷。后来再坐了一会,你走了,回到了你的卧铺,我记得11车13中铺,而我是11车18上铺。我继续坐在窗边,回想这一段二十多日的旅途,路上遇见的风景,得到的与失去的。到了夜里十二点,我也爬上了狭窄的11车18号上铺,只是脑海里还记得你的笑还有那一句你冷吗?
那夜窗外一直在下雨,从大雨滂沱到半夜的小雨蒙蒙,直到第二日的晴朗天空。早起的我站在火车窗户那儿听歌,读诗,由于大人们起的太早,占尽了所有的位置,我刚好来到了13铺那桌子那儿,吃泡面,读诗,看窗外的日出。而此时的你,也醒来了,似乎是自然而然,坐在我身边,留下了联系方式。可是我还是猜测不到你的年纪,后来我们还是戴着耳机不开口,只是微信回答彼此的信息,就像两个传纸条的学生,不敢打扰身边的人。你说毕业了去北京旅行长长见识,我说挺好的,我也是一个人去旅行,而且旅行了一段时间了去了四个省七个市。你说你好勇敢,一个人跑那么多地方。我说你也是大学毕业是要旅行放松一下,你说,对,刚毕业,刚参加完高考。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震惊了,我以为我们是差不多大,没想到你比我小了整整七岁。你身材高挑,长相帅气,笑容灿烂,与你沟通发现你思想成熟,不像高三毕业的学生,可是你给我看了你的朋友圈,你的所有未公开的图片,每一面的你,甚至你说的八块腹肌,打球的图片,原来你真的是高三毕业的学生。就这样,你变成了我旅行中最有趣最尴尬的事件。
我说你知道我今天几岁吗?他说他知道,大概二十五六岁,他说他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亲姐姐。我说弟弟你才十九岁,那真是青春的小尾巴。你既然比我小七岁,太可怕了,做普通朋友都好尴尬。后来两个人在网络上聊了很多,谈了他在学校的日子,下了长沙的火车站,打了招呼各自散去,发现他小小年纪,却也不像其他的孩子没心没肺,情商很高,说话做事很懂分寸和进退,头脑清晰,他说要去四川成都读大学,我说成都是我最近最想去的城市。
当我得知他的真实年纪,开始和他保持距离,有些事有些话不想说,而他呢,说着他过去的不愉快的事,家里的事,和小伙伴们聚会喝酒打游戏通宵的事,在高中早恋骑车不小心摔伤的事,他说这个暑假要去哪里哪里打工,要快快长大,为家里承担责任。
他说有时候希望你可以好好说心里话,然后我想了又想,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和他太多的接触和沟通,因为他带给我一种特别的悸动,就像那些最单纯的时光。他今年十九岁,阳光灿烂的日子,我突然想起我的十九岁,正在读大学,经历死亡,与病痛挣扎。他说他的大学梦,我想起我曾经也有过大学梦,可是我十九岁的时候的大学梦碎了一地,碎在了那些年里,大学对我来说是我最痛苦的三年,毕生难忘。我看着他网络那端给我输送过来的他的图片,搞怪的,帅气的,秀八块腹肌的,学生稚嫩的,与单纯女同学拍合照的,我为他感到快乐。他说他每年寒暑假都会回来长沙的,七年不远,四川成都也不远。还可以好好做个朋友的,我们一定会投缘的,因为很多事很相似。我想,他那样明媚的男孩,不管在高中还是大学,都会有很多女孩喜欢和迷恋,希望他在大学一路顺风,而我在长沙也可以好好爱自己的生活。单身后,离开了曾经的环境,遇见了很多人,可是只有过两次好感,第一次那个男孩比我小三岁,刚大学毕业,我想三岁是距离,直到遇见了小尾巴,我才明白:三岁不是距离,七岁才是。于是两个人心里有了同样的默契,因为不想太靠近,选择了回到最初。就当从未遇见过。那些让你忍不住用流量看,或者忍不住拉黑的人,一定是特别的人。
后来,过了两天,我写了一首诗给他,他送了一首纯音乐《we've never met but,can we have a coffee or something》给我,就消失不见。又过了两天,在一个夜里,想起那张脸,还有那青春的篮球手链,我只想说:岁月极美,相逢,离去,有头,无尾。突然想起三毛比荷西大了整整八岁。可是我想像三毛一样洒脱,却没有那种勇气。
曾经我不理解王菲为何喜欢谢霆锋,他们相差十几岁,那刻似乎懂了一点点。原来遇见一个人时的悸动不是用年岁可以隔开的,但再美的遇见,最后也会消失不见。
后来的后来,我还是百度一下:
We have not met before,but would you like to have some coffee or something else with me? 我们未曾谋面,不过不知是否愿意一起去喝点咖啡或其他的什么?
——(这些心里话,当时不好说,我写在文字里,就当做了一场梦,短暂的遇见,小小的回眸。而遇见的人,变成了一个名字,一个代号,“小尾巴”是我给你的称呼,你是旅途的过客,变成了我写作的素材,生活的记录。愿在陌生的城市,有人疼,有人爱,各自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