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晚风暮雨
在古代,一个王朝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莫过于皇帝居住的皇宫,严密的宫城守卫,足以让外人望而生畏,但是,森严壁垒的皇宫也并非无懈可击,历史上屡屡有人利用防卫漏洞,潜入皇宫,行不法之事,比如南宋高宗绍兴二十八年,就有一个盗贼半夜翻墙进入临安皇宫,偷走了一些物品,事发之后,领殿前指挥使职事杨存中(即杨沂中)以宿卫不严,主动请求贬斥,最终“诏罢免(1)”,因杨存中是宋高宗心腹,不久后即被诏回复职。
南宋发生的这起潜入皇宫案,小偷只是窃走部分物品,并无伤人之事,案件性质不算恶劣,最多不过是有损“中兴之主”宋高宗和宿卫宫城的杨存中等人的颜面而已,与北宋时期发生的一件同类案件相比,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北宋时曾有四名士兵半夜闯入皇宫,不仅砍伤了宫女,还闯入了皇帝寝宫,最后还在宫内放了一把火,这次事件,直接导致六名皇城司的官员被降职、贬黜和外放。
这起性质恶劣的闯宫伤人纵火大案,发生于北宋仁宗时期。
庆历八年(公元1048年)闰正月二十二日,崇政殿亲从官颜秀、郭逵、王胜、孙利四人合谋叛乱,杀死军校,夺到武器后,登上延和殿,进入后宫,然后打算闯进宋仁宗寝殿,试图杀死皇帝。(2)
宋仁宗是太平天子,长于深宫,没有经历过危险,听到宫中有变的消息时,大俱,急忙穿上衣服,想要离开寝殿躲避,当时侍寝的是曹皇后,见状急忙抱住仁宗,不让他出去,同时命令宫女太监把门栓上,不要让作乱的贼人进来。
曹皇后出身将门世家,是北宋开国名将曹彬的孙女,胆大心细,沉着冷静,知道当下形势危急,一旦贼人真的闯进寝殿来,仅凭身边的几个太监宫女根本抵挡不住,皇帝恐怕难逃毒手,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派人求援,立即派宫女召都知王守忠等人火速率兵入宫护驾。
四名作乱的士兵,闯到福宁殿下,但不知道皇帝今晚的住处,就抓住一个宫女逼问,宫女哪见过这种场面,见到四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物手执钢刀,早就吓得瘫在地上说不出话,四人大怒,砍伤宫女手臂,宫女的惨叫声传到仁宗寝宫。(3)
一位名叫何承用的宦官,担心皇帝受到惊吓,上前谎称是有宫女在殴打宫女,曹皇后听到后,斥责道:“作乱的贼人正在外面杀人,官家刚刚还打算要出去,你怎么能胡说八道呢!”
曹皇后预计贼人找不到皇帝的话,可能会放火,就派宦官提着水桶跟随贼人,防备火势蔓延。
颜秀、郭逵、王胜、孙利四人找不到皇帝,果然想到了放火这一招,点燃了一些宫殿的帘子,提水的宦官随后赶到,将火扑灭。
这天夜里,所有派出去的宦官,曹皇后都会剪掉他们的一撮头发,作为日后封赏的凭证,重赏之下,宦官们个个“争尽死力(4)”,表现出色。
护驾的士兵赶到后,颜秀、郭逵、孙利三人被当场杀死,只有王胜一个人趁乱逃到宫城的北楼藏匿起来,一天之后,被进行地毯式搜查的士兵发现,“捕得即支分之”,王胜最终被大卸八块,死得极惨。
至此,四名作乱的士兵全部被杀,他们作乱的原因也就成了未解之谜。
朝廷追查此案,枢密使夏竦却对宋仁宗称不可大张旗鼓的追查,“不可滋蔓,使反侧者不安(5)”,而参知政事丁度则认为“宿卫有变,事关社稷,此而可忍,孰不可忍!(6)”,主张追查到底,两派官员面红耳赤的争论一天后,宋仁宗采纳了夏竦的意见,低调处理此事。
四名士兵闯入皇宫作下惊天大案,负责宿卫皇宫的六名官员护卫不力,遭到言官们的猛烈弹劾,有五人被降职和外放:
降勾当皇城司、建宁军留后杨景宗为徐州观察使、知济州;
皇城使、康州刺史、入内副都知邓保吉落副都知,为颍州钤辖;
北作坊使、廉州团练使刘永年为洛苑使、英州刺史、蔡州都监;
洛苑使、眉州防御使赵从约领陵州团练使,为濮州都监;
供备库使、荣州刺史、带御器械王从善落带御器械,为曹州都监。(7)
事发当天,正值左藏库副使、通州团练使、入内副都知杨怀敏当班,但杨怀敏在枢密使夏竦的包庇下,毫发未损,“领职如故(8)”,后来遭到言官更为猛烈的弹劾,才被降为文思使、贺州刺史。
这一次作乱事件,宋仁宗被吓坏了,没有任何相应的处置之法,所有的对策全部出自曹皇后,但事后,仁宗却对护驾有功的曹皇后不置一词,反而称“美人张氏有扈跸功(9)”,枢密使夏竦等人更是撺掇仁宗废掉曹皇后,改立张氏为皇后,废后之举遭到另一批官员的反对,最终,曹皇后也没有被废。
引用资料:
(1)《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百七十九
(2)《续资治通鉴》·卷四十九
(3)同上
(4)同上
(5)同上
(6)同上
(7)《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六十三
(8)《续资治通鉴》·卷四十九
(9)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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