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天辽阔,晴朗,空气里都是北方特有的清冽。我们听着李健的风吹麦浪,路过道旁的麦子地。麦子正成熟,随风摇曳,赶上我的心里美了!
我们冒险将车停在路旁,想要欣赏一番那美景。道路到麦子地之间有一条不窄的水渠,看起来里面是泥水。他大步跳过去,然后回过来用手拉我,我彻底相信他,跨了好大一步,把自己逗笑了。我小心翼翼走,跟着他。我以前没去过麦地,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田垄,手抓着麦子,感到粗粝真实。没走多远,已经置身麦子的海洋了。阳光正好,我们拿出手机拍照。一分一秒都美好。车不能久停,我们往回走,他还是在前。一大步跨上去,好像用尽了气力,我愣了很短很短的一瞬间,他老了。我又想往回垮是上坡,自然费力。他叫我快迈步。心里乱了,我没有踏稳,后脚连鞋整个陷在泥里。他用力拉我,我上去了,鞋在渠里。他把我托一下,迅速转身把鞋取出来。我们都笑了,没有责怪我,这是一件趣事。我们一直说笑,找了临近老乡家给我洗脚,换鞋。
我还是觉得他一直都了解自己的病情。我所记忆的一幕幕,都有他精心为我默默安排的柔软,只属于我们的。
他出生在农历五月初五,取乳名端午,排行老五,家人唤小五。老儿子,有偏爱。他有很多坏习气,熬夜,打牌,浮夸,爱要面子,就是不改。他不爱孤独,这点我不像他。
那一年天暖得晚,可明明就要暖起来了,又下了一场凄凉的雨,硬要带走他。就这样送走了。明明知道他还在。今天又下雨了,我是再也找不到心里的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