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筱潇子
兜兜转转,终于还是找到你,哪怕不是竹马唤青梅!
在酒吧舞池中央,何瑾和秦朗正在贴着彼此的身体,放肆随意地扭动着身躯,似水似风,他们都想把对方融到身体里去,谁也分不了。
舞池里的其他男女,也大多如此,他们尽情宣泄着,或搂或抱,但又不同于那对男女。秦朗眼里,除了欲望还有藏不住的爱意;何瑾看着秦朗,满脸笑意,眼底尽是迷离。
此时,灯光闪烁,霓虹万千;DJ师调着音乐,也随着气氛跳了起来。
许久,音乐还是那么的让人躁动。但何瑾已经累了,她拉着秦朗的手走向吧台。先是帅气的打了个手势“两杯Highball”,再一屁股坐下,整个人半趴在秦朗胸膛上。
秦朗一脸笑意,宠溺的帮她把头发别耳朵后面,还顺势吻了何瑾额头,像蜻蜓点水,恰到好处。
何瑾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时不时的把它抬高,刚好遮住她那极具魅惑的眼。她便透过玻璃,看着秦朗,他逗,她笑。
杯中的酒就在两人的打情骂俏中一点点划入喉,再化作爱溜入心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何瑾也有了醉意,开始对秦朗上下其手。秦朗直接捉住她那不安分的手,将整个人抱起来,往门外走。何瑾在半醉半醒之间,嘴里开始叫别的男人名字,白枫。
秦朗自然是听见了,抱着何瑾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又继续走。他从来都知道,她的心里有故事,他在等,也在赌,等她愿意敞开心扉,赌他是那个不一样的。
秦朗是何瑾和白枫分开后的第八任男朋友!
何瑾不敢确定自己对他是否有情,也不敢肯定的说秦朗对自己有意,毕竟妾意郎情总是虚渺,这些年,她早就在放纵中迷失了。与其去傻乎乎的捧了真心爱人,还不如做个享乐人,在情欲中醉生梦死。
她不敢再爱了,就像她一到夜晚就不敢闭眼睡觉一样。午夜梦回,她总是几年如一日的梦见白枫,每次都是前面笑,后场哭。
何瑾和白枫相识在初中,那个刚好的年龄。
那时候的爱情,不能称为爱情的,但可以叫为青梅与竹马。多年后,何瑾回忆起来,都记不清稚嫩的两个孩子的脸了。
但若说那不是爱情,又是什么呢?
他们谈了八年,从初三到大四。两人上了同一所初中、高中,又相约在了那所充满梦想的大学。
在大学里,两人牵着手走过了宿舍楼口、教学楼、食堂、湖边、还有那个充满回忆的公园。
何瑾和白枫简直是大学里的童话,是人人羡慕的一对。毕竟两人都是学霸,有无限的才情,又经常活跃在各大活动中,还长相不俗。何瑾个子高挑,五官立体,充满异情风味。白枫更不赖,活脱脱的现代潘安。
白枫和何瑾在校园里走着,难免遇上老师,白枫也不躲闪,每次都是温柔的牵起她的手,自然得像老夫老妻,再恭敬地问好。
白枫在大三就向何瑾求婚了!
他说:我应该给你一个家,给你一个承诺,一份安稳!
她笑:好!
毕业季就是分手季,这是一个魔咒。
转眼两人已经大四,距离婚期越来越近。何瑾满心欢喜着,她期待嫁他为妻。
但现实的冷水泼得比谁都狠,一切都变了,纵使她何瑾有多好,也阻止不了他白枫奔向更好的人。
当时两人都有实习,因为是不同专业,实习的地方自然有所不同,他们不能再像从前朝夕相处。白枫就是在那时候变了心。
何瑾每天都会趁别人不注意给白枫发微信,或结束工作后就打电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回消息、不接电话的呢?何瑾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白枫变得忙了,忙到没时间看微信、接电话,后来整月整月的见不到人。
她也问过他的室友,他们实习累吗?是不是每天工作时间太长?他的室友回答:是!
何瑾从未怀疑过白枫的真心,但往往你最不愿意怀疑的,偏偏是最真实的事实。
白枫牵着新欢的手,像从前牵何瑾的手一样,自然又从容。即使是看到了何瑾,白枫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的变化,没有别扭、愧疚、与懊悔。
何瑾就这样被劈腿了。期间,她去求过,用他们之间整整八年的感情去挽留过,那时候的她,哪还有一丝魅力,不过是白枫穿破了的鞋,连垃圾桶都不愿意扔进去。
白枫吼:你能给我什么?除了一无是处的感情还有什么?能给我未来吗?能给我荣华富贵吗?
何瑾不能,他的新欢能。白枫真是潘安,冷酷又绝情。
果然,人都是欲望动物,你不能给我一丝好处,又怎么配留在我身边?
从此,何瑾彻底变了,曾经那个爱笑的她真正变成了冰山美人,但她又来者不拒。
她学会了收敛,把真心锁在心底看不见的深渊里。她学会了放纵,她换男人就如同换衣服。
期间,她也遇见过对她很不错的男人,但何瑾总是爱拿现任与白枫比较。
现任为她买姨妈巾,她会吼“买的是什么?给谁用的?”她心里不自觉的会想到白枫第一次为她买姨妈巾的手足无措又满脸通红的模样。
现任为她做饭,她吃着咸了淡了也会不高兴,总会搬出“你怎么这么笨,菜都炒不好,你看白枫,他就每次都炒得特别好吃,我每次都会吃个精光才放碗的。”这句话,来伤那个为她付出的男人的心。
现任为她做过很多事,她总会不满,总会想到那个夏天穿着白T桖、浅色牛仔裤的白枫,那个少年已经深深的嵌入她的身体、心里,拔不出,他救不行,自救很没用。
就这样,每一任现任都受不了何瑾,两人最后总是不欢而散。
而何瑾,夜夜睡不安稳,总是重复做着那个白枫为她描了糖果的、又狠心打碎的梦。
遇见秦朗,是何瑾刚和上任分了手,准备回家的地铁上。特别俗,何瑾丢了钱包,刚好秦朗站在她旁边。
她问:“可以借我点钱买票吗?”
秦朗当时正在和客户打电话,突然一声好听的女孩声音飘进了他耳朵里,眼睛自觉得挪了过来,大脑还没发出指令,嘴却先回答到:“好!”
这一借,便是把秦朗一生借了进去,连带他的心。
秦朗温温吞吞、像个孩子似的红了脸,半天才说了句:“能加你微信吗?”
“当然!”何瑾毫不扭捏,直接掏出手机。
不久,两人就成了男女朋友,自然也发生了该发生的关系。但何瑾还是一如既往保持着戒心,安心住在自己画的牢笼里,对秦朗左右挑剔,始终不满。
但秦朗不同于之前的男人,他总是在何瑾发完脾气后温柔的抱住她,不争不吵,用自己一整颗心去融化那座横在他俩之间的冰山。
秦朗以为自己能把何瑾感动,但命运总爱开玩笑。
何瑾还没来得及打开心扉,便病了,很严重的病。
她开始住院,接受治疗,那一头亮丽的头发都掉完了,人也消瘦得没形。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看不出她曾经是个美人。
何瑾脾气更暴躁了。
她在病房里会无缘无故的发火,会把枕头被子一股脑砸向秦朗,更过分的时候,她直接拿上装满水的杯子砸过去,杯子砸中秦朗,发出一声闷哼,继而掉入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碎片声。
何瑾和秦朗的爱情,也和那杯子一样,碎得只剩玻璃渣子。
至少何瑾是这么想的。
他俩交往的时间不长,前后不超过四个月。秦朗虽然脾气好,但脾气再好的人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况且撇开他们的感情,单说何瑾的病,要治好不易,钱就像砸进大海里,冒不出一声响。他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份感情,又费精力又费钱,不值当。
果然,秦朗被砸后,转身就走出了病房。那一天,何瑾一直向病房外探头,她是矛盾的。在病魔的折磨下,她还是希望有一个人能陪着她,她不想只剩下自己孤孤单单。但,秦朗的身影始终没出现。
第二天,何瑾已经不抱希望了,眼里全是死寂,她现在只等着病魔赶紧夺了她的生命。
何瑾呆呆的坐着,她在等着死亡。
但等来的不是死亡,是秦朗。
秦朗捧了一束花,她喜欢的太阳花。他说:“我昨天真的好生气,你怎么可以这么蛮横?你要知道,现在你生病了,不能这么动怒的!”
何瑾眼里一下子就有生机了,她的眼里有了希望,是发光的。但她孤傲惯了,也暴躁惯了,还是端出了一副冷冰冰的语气。
“你怎么来了?不应该再也不来了吗?”
秦朗单膝下跪,从兜里拿出了那枚戒指。
“瑾瑾,嫁给我吧,让我用丈夫的身份和你一起走接下来的路。”
秦朗句句深情,不含假。但何瑾显然没想到秦朗来这么一招,她激动又胆怯。
“我现在是一个随时没命的人,有什么值得你娶的?”
“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既然爱你那便是爱你的全部。”
何瑾再也不能保持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她颤颤抖抖的拉起秦朗,两个人紧紧的抱着。
何瑾眼里流着泪,声音颤微:白枫,我总算没走你的路,把爱人推远了!
秦朗问:你可以给我说说你和他之间的故事吗?
何瑾拉开了秦朗,抹干了泪。“好!”
她说了她和白枫如何认识如何相恋,到分开的整个过程。
原来,何瑾也是后来才知道,白枫并没劈腿任何人。
白枫家里有一种家族遗传病,前期是查不出来的,只能等它自己爆发,而且治不好。
白枫在大三前从没发过病,身体也一直很好。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不行了,病来得太汹涌,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那时候就想和何瑾分手,但又舍不得,他贪恋她的美好。白枫一个人默默的扛着,他甚至还向何瑾求婚了,这可能是病人给自己的希望吧。也许有了希望,一切都会变好。
之后,确实有过一段时间好转。但现实还是残酷的,是不留情面的,白枫很快就撑不住了。他必须得住院,每天处于睡眠的状态。
但他放心不下那个笑魇如花的女孩,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病,不想让她哭得肝肠寸断。他串通好室友以及那个新欢,几人联手演了一出好戏。
白枫逼何瑾离开,带着对他的恨离开。
但白枫的妈妈舍不得儿子连心爱的人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还是偷偷给何瑾打电话了。
何瑾来到医院,她见到了那个让她恨到骨子里的男孩,她哪还恨得起来?
白枫早就没了颜色,只剩下惨白,脸上瘦得只剩骨头。
白枫见了她,笑了,他说“你还是知道了。”说完,便走了。
何瑾对秦朗说:我换了好多男朋友,挑了好多人,可是我再也找不到那个同白枫一样满心满意全是我的男孩子了。
接着又说:但是,我现在找到了。
说完,何瑾就忍不住眼泪,抱着秦朗的腰,大胆又放肆的哭了起来。哭声终于不像她夜里惊醒的样子,微弱又谨慎。
秦朗还是一如既往的摸着她的头发,他在心疼这个傻姑娘。
哭过后,何瑾一脸正色的像秦朗说:我答应你的求婚,但是不是现在,等我病好了吧,我不想一身狼狈的答应。
秦朗说:好!
他何尝不知,她是怕她好不了,耽误了他一辈子。
世间最难琢磨的便是人心,但最纯真的,便是人心里的那份情,彼此相爱的人,总是有一股魔力的。
一年后,何瑾的病总算好彻底了。
秦朗牵着何瑾的手,走到了教堂门口。
他又单膝下跪,“瑾瑾,嫁给我吧,让我用丈夫的身份和你一起走接下来的路。”
和当初他在病床前说的一模一样。
只是这时候的何瑾,已经没了病容,满脸阳光,她笑得灿烂又夺目。
“好!”
教堂旁那个百年老树上,响起了声声清脆的歌声,是爱神鸟在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