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不信但看筵中酒,杯杯先敬有钱人。
前天晚上我请假两天,今晚两天已过。
请假,为的是家里的大姑父突然离世;
请假,为的是父母催促,接二连三召回;
请假,我是为了顾全老爸的面子;更为了老妈的以后。
请假,是我必须要走的人情世故,不管愿意或者不愿意,活在这个人世间,好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
2020年,是不一样的一年,是三十多年来最不一样的一年,我也希望以后不再有这样的年份。
以前,遇到这种事情,或许自己还会在心底小高兴一番,因为疫情,自己可以放假,可以休息,可以体会不一样的生活。
现在想想多么无聊,多么天真。
没有生活的苦,自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今年真的有点苦了,也有点累了。自己听的歌都是那么的丧,有一首歌《坠入海底》,听着歌有种轻生的念头,感觉活在这个世界好累,真的好累…
每当生活和工作中遇到挫折,回想自己这几十年的样子,发现自己一事无成,发现自己太窝囊了,自己像个废物,真的很想找个地方去死。
痛苦之后,没人安慰,不想让亲人担心,没有知心朋友倾诉,只能像条狗似的,在一个没人看得见的角落里,慢慢的轻舐自己的伤口。
再困难,第二天还得要面对,我没路可退,身后就是万丈深渊,除了前行,我没有办法,不能堕落,更不能轻生。我有好多事情没有做,这个世界上还有需要我去照顾的人。这个世界真的还是挺美好的,也真的值得自己去奋斗。
回家,回村里,尤其是面对丧事,平时不联系,不经常见面的乡里乡亲都会碰到。不经常联系的兄弟姐妹也会见到。
长辈们问的都是自己的事业家庭,兄弟姐妹们之前话不多,我想因为我的年龄比他们都大,而他们现在一个个都已经长大,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我没什么可以帮他们,何况我连自己的一切还一团糟,又拿什么去帮助。
对了,这话我自己听起来都感受到了那股深深的自卑,不错,自卑。我强撑着自卑,挺起胸膛,表现的不那么自卑。
人群中你会很容易发现谁自卑,谁不那么自卑,谁自信。
那送丧的锣鼓喧天的队伍里,一群人里,我一眼就看出谁是队伍的领导,谁又是队伍里的二把手,有些人原本也可以成为队伍里的顶梁柱,可是自卑是长期跟随他们的锁链,他们浑身散发着那股深深的自卑,深的扶不起来了,这辈子就那样了。
而我,看着他们,想着自己,自己何尝跟他们不一样。全身上下都被自卑包裹,不过我又有一点跟他们不一样,我在挣扎,痛苦的挣扎,我要沉浸在这深深痛苦挣扎中,安安静静,不说一句话,只有静下来,才能找机会再飞起来。
我相信,以前曾经高飞的我,未来某一天也会再次高飞。
曾经的骄傲,让我摔的很重,我不会再给命运伤害我的机会,我要更踏实,更谦虚的,匍匐前行。
送丧的锣鼓,敲的我心脏隐隐作痛,我轻轻捶打着我的心脏位置的胸脯,安抚着,不痛,不痛,一会就好了…
我的四叔,曾经一个低眉顺眼的人,在人生万千挫折后,凭着一个机会,赶着全国房地产迅速崛起的那两年,靠着一个小作坊,一下子咸鱼翻身,从一个籍籍无名的人,成了小有名气的人物。曾经的小作坊已经变成了大厂房,曾经的野路子变成了正规军。
四叔,头抬得太高,看不见眼前的人,也看不起身边的人。
兄弟姐妹六个人,什么事情都不跟大伙商量,一个人要显示自己的能耐。
礼钱,不管其他兄妹,把礼钱拔的老高;
管事,原本有指定的人,他要走到人头;
我并不是嫉贤妒能,而是因为我是切实感受者。
我出于礼貌,叫声四叔,不答应,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看我一眼。我很知趣的闭上了我的嘴。
小姑父原本以为五百的礼钱绝对没有问题,甚至于我也是认为五百没有问题,四叔一家直接上了三千,三个娃每人名下一千。而我们五百的预算也直接被提升到最低标准的一千,我跟二叔,三叔,还有姑姑姑父商量,就按一千走吧。为这事,我爸还颇有微词,认为咱们不能跟四叔这位企业老总相比。
从外面把大姑父的棺椁安置后,我们回来吃席,我早已坐好一桌,村里的桌面基本上都是八个人一桌,有些十人一桌。我们的这桌人不够,碰巧四叔坐了过来。我也还是知趣的一言不发。我以为他不会再跟我说话,不会提起我。没想到中间跟同桌人聊天还夸我在城市里买了房,定了居,并且在我跟我爸的矛盾问题上站在了我的这一边。我是没想到,但是我并没有为此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他在衬托自己而已。
社会的未来一定是年轻人的,可是我身边有位年轻人,我的一个堂弟,他的一句话让我想起了开头那句话:不信但看延中酒,杯杯先敬有钱人。
菜上来之后,我打开装着馒头的塑料袋子,打算拿起来,让每个人自己取,一是为了谁要谁取,简单方便,二是觉得也干净,自己的手不嫌脏。我正要打开袋子,堂弟说了一句话:“快把袋子打开,先给四叔拿一个馒头”。我看着自己身边的长辈,甚至同桌其他可以做我们的长辈,这句话让人很让人不舒服。反正我是很厌恶。辈分的高低,在这个年轻人眼里不重要,他的眼睛只有最有钱的那一个。
或许这个堂弟跟四叔是同类人,若有一天这个年轻人也时来运转,估计他俩相差无几。
回家之后跟父母邻居偶尔闲谈聊起了这件事情。邻居的一个故事,让我记忆深刻。
邻居有两个舅舅,大舅跟小舅。两个人都很成功,家庭殷实。每次家里亲戚过红白喜事,两个舅舅都会替其余的兄弟姐妹按照同样的标准上礼钱,不分高低主次。两个舅舅平时话也不多,但说出来的每句话又都掷地有声,待人和善,不分贵贱。
这样的人,我觉得是有品德的人,做事沉稳大气,思虑周全。钱,只是他们的附属品,而不是他们的炫耀品。他们是真正的以德服人。
四叔,你的路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