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绿骏马
中国的金融市场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的孙悟空,它有自己独特的历史演化,东西方金融概莫能外。
1.王的信用
秦朝一统天下之后,统一了货币,进入汉朝,商业信用逐渐发达,到了唐朝,出现商业汇票,宋朝发明世界最早的纸币——交子,比欧洲早了四、五百年。为什么古代有如此发达的货币金融体系?这与中央集权的帝国制度和国有经济体制相关。
秦始皇建立高度集权的帝国,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全国很容易形成统一市场,统一的货币,金融体系应运而生。
汉武帝时期,中央集权将盐、铁、茶叶和丝绸等重要经济物资收归国有,实现国营专卖,为帝国新盛筹集了大量经费,形成几千年绵延不绝的金融制度。中华帝国的金融始终围绕中央财政展开,形成自上而下的货币经济体系,王的信用谁也无法撼动。
问题来了。
由于皇家信用一统天下,民间的信用很难培植。比如山西票号,明清时发展异常迅猛,但随着外资央行的进入,很快衰落下去。为什么?根本原因是民间金融缺乏强大的资金筹集能力,而且老百姓对其缺乏信任,一旦出现战乱,财产将血本无归。
历史是一条河,现在的金融市场依然是中央货币财政体系的延续,国家始终把金融资源攥在手里,便于“集中力量办大事”。比如A股市场的设立,目标是替国有企业解困。90年代,国有企业面临破产,工人下岗失业。怎么办?国家设立A股市场,替国有企业融资、输血,且同股不同价,老百姓买到的流通股价比国企拿到的要高出很多。
为什么银行利率那么低?中小型企业贷款利率那么高?一高一低,都是在吸纳资金,用于国家“集中力量办大事”,扶持重点行业,新建基础设施。
中央控制资金,信用属于官方,民间很难有自己的信用。老百姓理财需求被严重压抑,因此出现大量“非法集资”,人们炒石头、香烟,邮票…...乱象丛生,背后根源只有一个——“中央货币财政体系”坚如磐石。
2. 圣殿骑士团
看完中国,再看欧美。
中国与欧美发达金融市场相比,有很大差距。比如欧美市场信用记录完备,一个人如果失信一次,会被封锁很长时间。欧美市场是天生的“信用市场”,而中国缺乏信用观念。
中世纪后,欧洲各地朝圣者纷纷到圣地耶路撒冷朝拜,圣殿骑士团为保护朝圣者建立起来。很快他们发现,保护朝圣者可以作为一门生意来做。因为朝圣的路途遥远,携带大量财物很不安全,需要一个异地托管财务机构。但是,欧洲当时小国林立,壁垒重重,没有那一个国家可以跨国异地进行财务托管。圣殿骑士团这个遍布欧洲的武装军事力量充当了这个托管的角色,在整个欧洲扩展开来。
他们在财务托管、货币汇兑基础上,开始替英国国王保管王冠,替法国经营皇室债务,还替各国贵族进行信托理财。当各国交战需要用钱的时候,圣殿骑士团会给他们贷款。所以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甚至普通百姓也开始在他们这里储蓄理财。圣殿骑士团在14世纪,扮演的正是欧洲“银行”和金融启蒙者的角色。
当时的欧洲由大大小小分裂的领主组成,谁都没有绝对的权威和信用,也不能随意征兵、征税,一旦征兵、征税,人都跑到别的领主那儿去了。所以,如果一个领主想要通过打仗扩张,就必须借钱,而且必须讲信用,有偿还能力。借钱的业务就慢慢壮大了圣殿骑士团的实力,信用网络由此建立。
14世纪之后,随着英国、西班牙、法国几个大国的兴起,骑士团慢慢衰落下去,其他信用机构逐渐发展起来,取代了它的地位。但是,一系列金融业务,都延续了圣殿骑士团的金融遗产,形成了以“银行为中心”的、“分权制衡”下的信用体系。这个体系,就是现在欧美金融市场的雏形。
再看美国。建国时,美国由13个北美殖民地组成联邦制国家,各自独立性很强,恰好和当年欧洲情况类似,形成“分权制衡”的行政体制和信用网络。巧合的是,南北战争统一了美国,形成了统一的市场。所以美国当时具有中华帝国“集中”和欧洲大陆“分权”的优越性,“金融立国”成为美国立国的基因。
历史是一条河,欧美信用社会的形成,是由欧洲分权制衡的形态所决定的。
3.金融二道贩
金融市场中的银行、投资银行到底是做什么的?其实,他们干的是中介的活,都是“信息”二道贩子。金融中介机构主要用于消除信息不对称。
所谓信息不对称,就是交易一方对另一方不够了解,而金融市场交易的未来,看不见,摸不着,交易自然是信息不对称。金融中介机构的出现就是在解决这个不对称问题。信用评级机构、会计事务所、审计事务所、律师事务所,它们都是各个维度上消除金融市场上信息不对称而存在。银行、投资银行也在发挥这个作用。
银行如何降低信息不对称?人们把钱存入银行,银行放出贷款,靠中间的存贷差赚钱。它一定要保证贷款能够收回来,否则无钱可赚。如果贷款人全都违约、跑路,这家银行将面临破产。所以,银行一定要对贷款人的信用进行详细调查,这样才能保证利润。因此,银行对贷款人做出准确评价变得十分重要,评价越准,储户越安全。因此,银行在收集、分析、判断信息的过程中,必然会降低整个市场的信息不对称,形成良性循环。金融中介机构的出现,是金融市场必然产物。
现在可以理解,支付宝的出现,解决的同样是信息不对称问题。作为担保的第三方,支付宝让双方有了放心的交易平台,移动支付体系随之形成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