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想和你说的话,最想要的温柔的告别,在梦里实现了。也许潜意识里那一部分一直是残缺的、伤痛的、不能碰触的,于是就最终在梦里得到了抚慰。在梦里,你依稀要去东北。地图上,那遥远的,陌生的,甚至深入地下的未来,那是不得不面对的告别。我心中充满着惆怅的悲伤与不舍,但也有着清晰的理智。告别,温柔的告别,相互点点头,没有款款深情,只有最初的一点笑意和默契。
在互为隔壁的两个房间,你一间,我一间,我在桌前,期待着邮箱里你的信件,期待着你最后留下来的话语,期待着一种带着温度的分开。哦,我还见过你毕业时的照片,毕业时的座位,毕业时的实验室,都是相机里的画面。甚至回到了我本科时的樱顶,在那里的黑夜里也是缓缓踱着步子,絮语着昨日和未来,略有一些尴尬和温暖。对,温暖,笑着的你,笑着的我,都是温暖的。这种温暖传递出来的善意,抹去了在过去的许多时日里流过眼泪的我所不能释怀的一些片段带来的痛苦。我依然是善良的,软弱的,善于被说服的,善于妥协的。
此刻的我坐在办公桌前想起昨夜的这个梦,在日间的琐事里,在不需要思考的工作日里,梦里的一切浮现出迷离的碎影,时时令我心口略略感到一丝沉重,原来真的会有这样的梦,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魂魄不曾来入梦,古人这样感叹。而今入梦的,我知道也并不是你的魂魄。只是梦来抚慰我,梦认为我依然需要这样的抚慰,即使在如此久远的今日。梦里的我是我,梦里的你当然不是你,是梦臆造出来的一种集合体。
如果当初是这样温柔的告别,何至于接下来摧枯拉朽的毁灭与自弃。至今我亦常感到心口提不起气来,那个园子的一切,前几日重去,居然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感觉。三年前的欣喜、骄傲、轻盈和暗自笃定化作一片雪白的空无。灯火影重重,细声笑语的年青人们,让我感到疏离与疲惫。而令我垂下头去的,是我也再无那样的心气,那样藐视众人、唯我不可一世的幼稚轻狂,我再也无。梦里的我轻轻笑着,拂去了哭泣的痕迹,轻轻笑着,对那昨日温柔说了再见。多谢这梦,眼泪落下来,你照见我依然是没有彻底燃尽的,我站在旷野的高处,白茫茫的烟雾生起来了,衣角也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