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姐巧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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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有个好听的名字:龙巧芸。都说“名如其人,人如其名”,此话绝对正确。大姐心灵手巧,如她名字中的“巧”字;大姐长得俊俏,像芸香花一样美丽端庄。

大姐年轻时,因为模样俊,在我们镇上被大家称为“一枝花”。记得有一首叫《小芳》的歌,每次听到这首歌,都会觉得歌词里写的小芳就是大姐的模样。大姐有和小芳一样美丽的大眼睛,一样的长辫子,一样甜美的笑容,一样的勤劳善良。

小时候,家里姊妹多。父母每天早出晚归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年长的大姐便早早承担起照看弟弟妹妹的任务。

大姐小时候去上学,常常是手里牵着二哥,背上背着三姐,三个人一起去学校。其实那时大姐也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哥哥也只有四岁。上课时哥哥会乖乖地坐在大姐身旁跟着听课,可背上的三姐一岁不到,有时饿了,就会“哇哇”大哭。 大姐只好背着三姐到教室外面去哄一哄,哄睡着了,再回教室上课;哄不好的时候,大姐会急得直掉眼泪,哥哥也跟着哭,常常是姐弟三人站在墙角边哭作一团。

那些艰难的岁月里,哥哥姐姐就像石头缝里的小树苗,虽然柔弱,虽然要经历风霜,但依然倔强地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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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姐的照看下,二哥、三姐慢慢长大,待到他们能独立上学时,四姐、五姐和我又相继来到这个人世间。大姐又继续承担着照看几个妹妹的任务。给弟弟妹妹们穿衣,喂饭,洗衣服,检查作业……大姐的童年和少年,早早地扮演了妈妈的角色。

一家八口人,尽管父亲和母亲披星戴月地在地里劳作,可还是填不饱我们饥肠辘辘的肚子。六个孩子,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自然饭量也大,因此家里的口粮常常是青黄不接。除此之外,还有每个学期几姊妹的学费,这些压力常常让父亲愁眉紧锁。

大姐上到初三时,跟父亲提出想退学,退学了一方面可以节省家里的开支,另一方面也可以让家里多一个帮手,这样可以减轻一些父母肩上的重担。父亲拗不过大姐的请求,最后只好无奈地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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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几年,大姐跟着父母一起去离家很远的山坡上开荒种地。天道酬勤,再贫瘠的土地,在庄稼人辛勤的耕耘下,也会有惊喜。一番春种,夏耕之后,待漫山遍野的枫林染红之时,家里的晒楼、院坝成了多彩的油画。金灿灿的黄,火焰般的红依次排开,玉米、高粱、大豆、辣椒,它们在秋阳下闪闪发亮,那是大姐和父母汗水凝结的光芒。靠着这些收成,家里的柴米油盐渐渐丰满,我们也不会再忍受饥一顿饱一顿的滋味。

我7岁上小学一年级时,大姐19岁。19岁的大姐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直至膝盖,用现在的话来说,大姐那时的回头率是很高的。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大姐不仅长得好看,而且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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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闲时,大姐做鞋垫,绣花,织毛衣,样样在行。大姐做的鞋垫图案精美,碧绿的荷叶下,有游动的小鱼;亭亭玉立的荷花上,有振翅欲飞的小蜻蜓。大姐无论绣什么,都是栩栩如生。睡觉用的枕套,大姐绣上盛开的牡丹花,那些个牡丹,色彩鲜艳,雍容华贵,枕着它们仿佛都能闻到花的香味。用大姐做的枕套睡觉,我每天都会香香甜甜地进入梦乡。

后来,父亲放木排赚了一些钱,便给大姐买了一台缝纫机。大姐摸索着自己组装,还买了一些服装剪裁的书,自己学习裁剪、缝纫。有了缝纫机,大姐常常攒钱买布料给我们做新衣服,夏天的裙子,秋天的外套,冬天的棉袄。我们的衣服总是崭新干净,变着花样儿穿。

大姐22岁时嫁给了大姐夫,大姐夫是退伍军人,退伍后分配到凯里市街道工厂上班。工厂效益不好,大姐干脆让姐夫辞了职,两个人一起开了家裁缝店。那些年,大姐和大姐夫常常灯下裁剪,缝纫,他们都非常能吃苦。在他们的勤奋努力下,小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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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如今大姐已经50多岁了,不过,大姐看上去还是像年轻时一样的美。夏天,大姐有时会穿上连衣裙,戴个小墨镜,又好看又时尚。

大姐现在已经当上奶奶和外婆,原来的老本行也早就不干了。为了让外甥和外甥女安心创业,大姐家里家外操持着,既要照顾三个孙儿,还要料理家务。虽然一刻也不得闲,但大姐乐此不疲,每天笑容满面,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

父母常常跟我说,大姐是我们姊妹中最辛苦的一个,因为是老大,早早地辍了学,没有机会上大学。其实,这些父母就是不说,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大姐为了我们这个大家庭,为了她的弟弟妹妹,付出的最多,放弃的也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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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哥哥因病去世。而五姐远在省城——贵大教书,三姐远在富阳,我远在上海。因为工作原因,我们回家的机会不多。自从哥哥去世后,20年来,年迈的父母全靠大姐常常回去照顾。凯里离父母住的茅坪镇有好几百里路,大姐常常两头来回跑。偶尔我打电话给她:“大姐,你辛苦了!”大姐说:“不辛苦不辛苦,我是老大,多分担一点,是应该的。”

这几年,母亲两次摔伤骨折。在母亲卧床的那些日子,大姐一直陪在母亲身边。我打电话回家问候,谈到自己不能回家照顾母亲,心里万分愧疚,忍不住在电话这头失声痛哭。大姐反而安慰我,叫我别挂念,家里都好着呢,有她在,不要担心父母,让我在外面要多注意身体,要照顾好孩子,要安心工作……

我的大姐——巧芸,芸芸众生里我挚爱的亲人,她孝敬父母,关爱弟、妹,她的美丽和善良浸润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她犹如春日暖阳,温暖我的心;她也像芸香花一样,散发着阵阵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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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岁的大姐,杨柳依依,大姐的笑容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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