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时候,我从员工宿舍搬了出来,住在了一家公寓里。原因是房东阿姨总是抱着宠物狗在门口,人似乎是怀旧的,我希望能像上一次的住处一样总能看到呆毛的身影。房间空空荡荡的,能看见尘埃在光线下舞动的声音,并好像随时准备闹鬼。
公司回到住处的地方需要经过一段黑暗的钢材市场路,轰隆隆的钢材掉在地上的声音夹杂着刺鼻的钢材油漆味,令我非常厌恶,似乎回到了白天在工地施工现场的工作的时候。我不想我的私人时间还绑着工作有关的一切,但在这座即将开发地铁的小城里这些都无可避免,我能做的几乎只有无视下班时间客户的电话与短信邮件。
我惧怕冬天,害怕工作后睡着一起床就灌咖啡的生活习惯压垮身体与精神面貌,过早的成为社会里毫不起眼的人。
王若林的「Vincent」致文森特的歌词里写着注视整个世界的双眼,就像你曾经遇过的匆匆过客。冬天似乎也是一样的,熬,它最终会成为你的匆匆过客从你生命中路过,下一次见面时总会有股亲切感。
扁桃体跟春天约好了的,她一来,他就涨圆了脸,按时发炎。我的扁桃体总是喜欢在春天发炎,小时候的春天是刺鼻的医院福尔马林味,成年了依然是一样,并乐此不疲。
回南天,扁桃体发炎并发烧咳嗽了。发着烧熬了几个晚上,咳嗽咳到耳鸣。骨头没有二两轻,脑袋却有千斤重,晕乎乎的在电脑前画着图整理资料敲击键盘像在弹棉花,掂量不出轻重,就算吞口水的时候也如刀刺一般的喉咙。好难过,病了还要工作,马不停蹄的工作。我对自己说,以后一定要很有钱啊,马不停蹄的有钱,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情,与得到你想要的。
我讨厌生病,讨厌那股自哀自怨,卧病在床的样子。你仿佛可以从自己稀薄的呼吸,油腻腻的头发和肮脏的枕巾上闻到身体衰败的酸腐气息。睡了一上午,一位客户终于打扰了我恬静的休假,于是又赶回公司工作。
我不停的逃离与离开,为了忘记一个影子宁愿选择陌生的生活,却又有意无意地在每一个陌生细节中寻找这个熟悉的影子。人生充满悖论与迷途,如此走下去无药可医。
我私底下大概是一个极懒散的人。胡乱堆积的衣物,没有规律的作息与饮食,从来戒不掉的烟酒。像一个丑态百出的宿醉千颂伊。而我期待的留学生活似乎没有如愿,终于觉得应该对自己的健康负责的时候,反而开始早睡早起,整理房间。盆栽再也不会因为我被我遗忘而枯死在阳台。我甚至开始量出每天健康标准的水,像做任务一样开始每天早上晚上喝牛奶。
「颓废」
什么时候开始想家?
是一脸落魄独自走回公寓的时候,是在半夜加班画图的时候,是逢节立秋的时候,是三姐打电话慰问的时候,总而言之是需要关怀与慰问别人的时候,是褪去所有的工作时的标签以后被当成18岁少年的时候。
孤独。这种孤独,不同于读书时代的伤春悲秋,惨绿少年,这是纯粹的孤独,生理上的,空间上的。并不是没有人说话,并不是觉得这里的生活多不好,只是,不相同,没有人真正的关心与理解。孤独压得我踹不过气来,外面的喧嚣与我无关一般。只有在这里才能如此的湮灭你,你没有家人,所识多为泛泛之交,知交也不会随时在你左右。你一定会也必须静下来,而人一旦静下来,不是疯了就是超脱到另一个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