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文/钟意阅读
01
自从结婚生子,我与父亲便没有常常见面,母亲常常过来探望我们,但是父亲总是怕会打扰到我们,从不过来。
在母亲到来的时候,我常常更加想念父亲,而让我最不能忘怀的是他的眼泪。
当我在28岁高龄终于要把自己嫁出去的时候,父亲显得特别高兴。
在婚礼的酒席上,父亲拿着酒跟每一桌子上的亲戚朋友碰杯,看着他满脸通红的模样,我颇为心疼,便在一旁悄悄地牵扯他的衣袖,让他不要喝那么多。
父亲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没事,我没喝多少。”说完转头继续走向下一个桌子。
因为钟先森是湖南的,所以婚礼当天,酒席完毕之后我们就得坐车去武汉,然后换乘火车到湖南。
本来母亲不打算让父亲跟我一起去湖南的,但是父亲执意要去,便也没有办法。
中午吃完酒席,在炮竹的声声喜悦中,我坐上了车子,带着父亲一起兜兜转转来到了湖南。
钟先森的老家在一片深山之中,四周环绕的高山阻隔了村庄与外面世界的通道。要想进去,便只能盘绕一座又一座的高山。
当车子行进在长长的盘山公路时,每经过一次急转弯,父亲都会叹一口气:“这你们以后回一趟家都很危险啊!”
从没有出过远门的我在父亲的眼中是娇弱的,是不可以承担任何风险的。
为了不让父亲太过担心,我兴奋地告诉他这儿的风景格外美,空气也格外清新,我更笑言这是一个适合养老的好去处呢!
父亲听闻我的话并没有作声,一路沉默着来到了钟先森的家里。
车子经过钟先森的家门口,热闹的气氛似乎让父亲恢复了一丝笑容。我们没有在门口停留,便直接来到了镇上的小旅馆里。
02
第二日,钟先森带着婚车过来迎接我,父亲和我一道来到了他的家中。
我被伴娘牵引着来到了楼上的新房,父亲被公公带去里间聊天了。
过了一会儿,我们恰好在客厅碰见。父亲笑着说:“我去你们新房看看。”
“新房在楼上,那个是木板的楼梯,有危险,没什么好看的。”我试图阻止父亲的脚步。
“没事,我走慢点就行了,就是上去看看。”父亲的倔强让我无法阻拦。
我们走了木板拼凑的楼梯上,嘎吱嘎吱的声响让我的内心七上八下。
我不知道那个破旧的新房被父亲看到了会怎么样,他是否会后悔将我嫁给了这样一个穷乡僻壤。
推开木门,只见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梳妆台和一张桌子。
床上铺着鲜红的被褥,因为过大都快要掉到地上了,被子上洒满了花生、龙眼、红枣,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躺着。床前面的梳妆台上空无一物,就连那雕刻的花朵也没刮去了几分,据说这原来是放在他弟弟房间里的,不过临时过来充个数。
挨着床的是一个木柜,没有油漆的渲染,却有着油亮的光泽,大概也是个“老物件”了。
房间里有两个窗户,一个正对着大马路,一个对着黑乎乎的后山,所以即使是白日里进去也得开灯。
看着这些,我结婚的喜悦仿佛也荡然无存。我害怕父亲看到这些会比我更加难过,果然,父亲刚才还微笑的脸庞此刻早已黑了下来。
他用力地打开柜子,发现里面竟然还放着一床床破棉絮,刺耳的嘎吱声让我心惊胆战,父亲狠狠地将柜门甩上。
看着父亲悲伤愤怒的脸庞,我在一旁着急地辩解着:“没事的,我们明天就走了,一年最多也才回来一次,就是睡个觉,要那么多的东西干什么。”
为了凸显新房的豪华,我还有点小得意地跟父亲说:“你没看到他弟弟住的什么房间,就是楼底下那个小屋子,又黑又脏,只有一张床。”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独自走了出去。
直到酒席开始,父亲都没再跟我说过一句话。
03
酒席开始了,公公想要跟父亲碰个杯,告诉父亲他以后会待我像亲生女儿一样好。
父亲听完依旧沉默不语,只是悄悄地抹了抹眼睛,看着大家觥筹加错,父亲默默地坐在角落里,显得更加难过,一下一下地擦拭着眼睛。
这一顿酒席,父亲基本没有动筷子,每每公公劝说吃饭的时候,父亲总是嗯嗯地拿起筷子然后又默默地放下。
吃完酒席,父亲便回去了。走之前脸色黯然地看着我,眼睛里尤有红丝闪动。
结婚第二日的一大早,母亲给我打来电话,愤怒的声音将我从梦中唤醒:“你们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我一回家就看到你爸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哭。”
要知道父亲是一个极少流泪的人,当年被母亲打一棍子痛得要死都没有流一滴眼泪,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他更加没有流过泪。
可是今天他从我的婚宴上回到家却一个人流泪不止。
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母亲缘由,我不敢告诉母亲说父亲是因为看到我嫁到了一个贫穷的家庭而伤心难过,那样是否哭泣的人又会多了一个。
后来母亲告诉我那天父亲一个人坐在那里哭了一上午,任母亲怎么劝阻安慰都没有用。
想到父亲的眼泪,我总是告诉自己一定要过得很幸福。
结婚后,我一次又一次地告诉父亲,钟先森待我极好,家里什么活都是他干,而且从来没有抱怨。
许是听得多了,许是真正见到了钟先森对我的好,父亲逐渐释怀,甚至开始不时地批评我,让我不可以这么懒惰。
而对于钟先森的老家,父亲依旧有所忌惮,每到过年回家的时候,总是会一路嘱托要注意安全。
最近一次见父亲还是他来武汉办事,顺便住了一天,谁知竟会在卫生间摔了一跤,这让我很是愧疚。
可他心心念念地竟是要我们注意安全,在回家之后更是一再叮嘱我们买防滑垫。
听着父亲的殷殷嘱咐,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哭泣不止的身影。
唉,不知与父亲的下次相见时,他又会嘱托我什么啊。
真希望可以快点回到父亲的身旁。
附一一趣事一则:
下午,一一跟我仰在沙发上发呆。
忽然她说:“妈妈,我想吃饼干了,你再给我拿点小饼干吧。”
听话的我立马为她送上,接着服务周到地帮她撕开,顺便伸手想拿一个吃。
谁知一一一把给我抢了过去。我只好看着她吃了。
过了一会儿,一一凑到我身旁,一手拿着两块小饼干,一手将装小饼干的袋子往我怀里塞,一本正经地告诉我:“妈妈,这太多,我吃不完的,你也吃点吧!”
唉,见她如此热情我当然是义不容辞了。哈哈很快一袋饼干就我被我解决了!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