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一直出来觅食的蚂蚁好不容易爬进蔷薇的花苞,却不料一阵风吹来,将它吹飞了去,从此,它失去了来时的路,开始在大千中不断行走,未来十几天的生命中,等待它的前途是什么?是家?是同行的工蚁?还是一场送它解脱的暴雨?它不知道,天不知道,也没人知道。
我不是一个勤快的人,假若让我每天写五千字,我是做不到的,因此我不太忙;也不算是个懒人,最起码那天晚上可以写点不知所云的词句,所以也不算无药可救。每天我都在走两条路,出去的那条路叫梦想,回来的这条路叫家,偶尔也会在一条路上走上许久。有一日我下定决心,要去走一走梦想,于是我独自背上行囊出发了。是的,我一个人,几十年都是独自一人。
第一站梦想暂停在了一座寺院,他叫法门寺。我如虔诚的信徒在佛陀的舍利下叩首,经幡摇动,香烛生花,一片朦胧中我仿佛听见了舍卫国孤独园中世尊的讲法。有人问世尊,我如何不拘于外物和执念直视自己的本心?世尊说,无论生死病苦,一切有形有为的事物都如梦幻泡影,朝露闪电,当你看破这一点,便可以直视本心。那人继续问,如何看破?世尊笑言,不可说。听到这里,我大礼参拜,恭敬地为世尊敬了一柱香,转身离开了,因为我无法将我的执念化为梦幻泡影,我是活在现实中的人。
路还在延伸,穿过了大秦岭,来到了一个叫石门的地方,这里原先叫褒城,就是那个烽火戏诸侯的绝美女子的故乡。路边一座洁白的汉白玉雕像,上面飞扬着一位孤高女子的容颜,她双眉舒展,嘴角轻扬,直视远方。我想她大概是看见了镐京勤王的诸侯之师一脸迷惑怒气勃发而无可奈何的表情吧。无论史书如何写,周幽王应该是深爱她的,这种爱在幽王的心中应当是重于天下的,敢为天下轻一掷,只为佳人蹙眉舒。这份爱情的主角若不是帝王,换了才子佳人,想必能演绎出一曲曲动人的爱情欢歌吧。到了这里,梦想之中仿佛多了一丝寻找爱情的意念,佳人像下驻足已久,梦想远行将不可见,我该继续行走。
时光轴慢慢推进,我来到了一片蔚蓝的水边,嘴里轻轻哼着“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她去放羊,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歌声恍惚中,我好像看见一位名叫卓玛的姑娘问一个温文的青年会不会骑马,青年说:“我不会。”卓玛笑着说:“那我教你吧。”于是,青海湖边,白马飞扬,那细细的皮鞭轻轻落在马背上,也敲在了青年的心中。蓦然,时空转换,我的肩膀被轻轻摇动,一位牵着马的大叔问我,来青海湖拍张照片嘛,十块两张。我婉言谢绝,转过头大步离开,小小的镜头如何能留住注定行走的脚步。
……
后来,我逐次走过许多地方,都不曾停驻。我们要挽留的东西很多,我们会向往的东西很多,我们未知的也很多,在我们走过的路途中,会千里独行,会迷惘不已,可无论是求之不得,还是满怀收获,需记住,人生的终点是死亡,不管走过多少地方,我们依旧要不断离开,并且终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