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人们将伞撑开
企图包裹自己
瘦弱
单薄
的身躯
我看见
一个老人
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他的灰发
在行止间摇摇坠坠
像一朵肃穆的曼陀罗
逐渐走向死亡
他的伞开开合合
像欲言又止 欲止又言的
两瓣嘴唇
干枯的生命
我看见
一个姑娘撑着一把粉色的伞
她耳边金色的流苏
在黑发间摇摇荡荡
像一朵饱满得凋谢的
绣球花
一步一步 一步一步
走向属于她的花圃
盛开的诀别
我看见
许多 许多人挤满了
窄小又拥挤
宽敞又明亮的广场
他们的伞开着
像花一样开着
生命在他们的头顶
绽放
雨停了
花落了
生命在人们手里
落成皱在一起的大丽菊
人们将命运抚平
理顺
套上温暖的外壳
装进包里
完成了一把伞的使命
开始了一朵花的文明
雨又下了
我看到
许多 许多人
在雨里
站成了一朵花的样子
花伞
……
花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