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学期末，都要经历那么一两个星期让人无比炸毛的复习时光。然而比期末考试更让我炸毛的就是监考。而且越来越觉得监考实在是最漫长最消耗老师的体力活，没有之一。
我的学生时代可就不这么认为了，总觉得老师监考很轻松，除了往那一站施施威以外，什么也不用做。不想站了还可以随意走到任意一位学生的面前停下来，驻足观赏。学生在座位上竭尽全力地让脑细胞飞速运转，监考老师却只是在教室前后悠哉游哉就够了。
当老师后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假象。每每监考前都有长长的考务会，考务培训人员会将监考职责、安全须知、可能出现的问题及处理办法如数家珍般一一阐释，当然也不乏领导各种施压。这些规矩条例堪比孙悟空的紧箍咒。至于这个紧箍咒的能量大小自然要依照考试级别而论，层级越高，心理压力自然越大。
进入考场的三对照一检查自是不可少，用小刀启封答题卡袋、试卷袋更得小心翼翼，万一“割坏舌头”了呢！好不容易答题卡、试卷、草稿纸发下去了，学生填好的个人信息核查完了，但时间也就从这一刻起放慢了脚步。以为能过半个小时了，抬头一看才勉强五分钟。可能有人觉得这很夸张，那我只能说等有一天，你真正体验一番不让玩手机，不让看书，不让批卷子，不能打瞌睡，不能总是来回溜达，只能盯着学生的两个半小时，你会真正地明白监考老师有多难。
为了打发时间，我只好拿起条形码或是信息表研究研究学生的名字，印象深的大概有这么一些。有意蕴深远的，如：夏和泽、江谦益；也有夺人眼球的，如：宋元明清、王上；也有质朴自然的，如：贺大力、李小乐；还有现在家长特爱用的各种涵、各种轩……看完名字，时间才会勉为其难地向前走一点点。带了内初班后，我连监考研究名字的机会也变少了，因为很多时候古丽、迪丽、艾力我也傻傻分不清楚。不过据我短暂的教学经验来看，目前遇到的迪丽努尔都比较踏实认真，伊敏江都较为聪颖有定力，苏比努尔理解能力都要弱一些，伊卜拉伊木大都偏懒……这么看来，名字实在是太重要了。
研究完名字又常常没事可干。平常小考大多在各班教室监考，这时候最常做的事儿就是看看各班文化阵地，看看教室张贴的各种标语、各种小报，一来也算博采众长，二来可以拯救拯救我浪费时间的心。可是碰上联考、会考、中高考就绝没有这么好的事了，教室里偌大的墙是不允许出现各种图片文字的。这时候陪着我的只有空荡荡的墙。
我还能做些什么呢？我只能开始我的意识流。我可以把我从小到大的经历逐个在脑海里过个遍。我甚至能回忆起我小时候是怎么样和小伙伴爬树摘杏子的，又是怎么样采桑叶养蚕宝宝的。记得上次考试我就突然回忆起了初中带着我们在校园的合欢树下读书背书的漂亮语文老师，心里莫名地一阵感动，不知道她现在还好吗？然后就在心里默默背起了如今正在教学生背的古诗词、文言文。
这次学考去了外校监数学，我那个考场竟有十个左右学生只是漫不经心地涂了涂选择题、写了写填空题，然后就坐着无所事事了。还有一名学生就直接倒头睡下了，我只好走过去温柔又善意地提醒他：坐起来，好好做吧！
学考一般不难，遇到这么些不做题的娃娃实在让我诧异。想起我的高中数学老师，一位身材娇小却浑身散发着超能量的女老师，语言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在她的带领下我班的数学成绩上了好几个台阶。我想如果她来监考，看到这样的场景绝对要气晕过去了。
然后，我就和那些不做题的孩子一起打发无聊的时间。我甚至开始同情他们不会做又走不了的境况。他们有些实在熬不住了，就在草稿纸上信手涂鸦、写写画画，我甚至看到了一个孩子写在草稿纸上的心声：高考，高考，高考，我知道只剩155天了，我知道这一天很快就来了，但我就是努力不起来！
这很真实，有些孩子可能真的是只有高考的压力，却没有高考的努力。我多想去告诉她：不努力，你又凭什么幸运？
终于距考试结束只有40分钟，我可以贴条形码了。我可以活动活动了。但贴条形码也要讲究“平、正、准”。贴完条形码心里一阵窃喜，还好学考，还好可以提前半小时交卷，这简直胜利在望了。
不曾想，那几个不会做的孩子有人又开始写点什么了，好像觉得大片大片空白实在太难看了。还有两个像商量好的似的就是不交卷，试图用最迟的交卷来博得最高的分数。要是检查检查、冥想冥想也还罢了，可她就是用手托着腮帮子看天花板耗时间。既然注定是持久战，那我也只好释然。
那一瞬间我的意识飘到了遥远的未来。我想，在这个人工智能的时代，什么时候监考也可以智能化操作就好了。可以自动识别考生，可以自动分发试卷，可以自动记录违纪学生，遇到突发事故还能向场外考官发送信号……这样想着想着，竟真的到了最后交卷时刻。
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次监考的意识流也完美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