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风声》的故事本身非常简单,“老鬼”也不难找到,而小说“虚实不定,真假难辨”的效果,则是由两种典型的叙事技巧,刻意制造出来的。
第一个技巧是悬疑推理小说常用的“暴风雪山庄模式”,也被称为“孤岛模式”,具体来说,就是几位主人公被困在一个相对密闭、与外部世界隔离的空间中,期间发生了一些离奇的事情或者有人遇害身亡,凶手就在这些人当中,大家需要保护自己、自证清白,同时还要找出真正的凶手。
小说《风声》也构造了一个因暴风雪而与外界隔离的空间——杭州西湖边的裘庄。这是一个被伪政府严格看管的别墅小楼,四个嫌疑人只有充分证明自己的清白,找出真正的“老鬼”,才能洗脱嫌疑,活着走出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
但是在一轮又一轮的智慧较量中,“老鬼”神龙见首不见尾,像影子一样飘忽不定。
这样的故事风格设定已经迷雾重重,引人入胜,但是故事并不满足这样单一的呈现。
在这部小说中,还要体现人性的两面甚至多面性。所以又加入了“罗生门”式的写法风格。
“罗生门”的写作方式是根据日本著名作家芥川龙之介的小说《竹林中》演化而来的。
在小说《竹林中》里,当事人对同一件事各执一词,分别按照对自己有利的方式表述证明,最终使得事实真相扑朔迷离。
作者麦家这样介绍《风声》,他说:“小说分‘东风’‘西风’ ‘静风’ 三部 ,分别是共产党 、国民党和‘作者’对历史上同一个故事的三种不同的述说, 互相呼应又矛盾, 统一又对立 。
这种多角度的叙述, 甚至是矛盾的叙述 ,恰恰是抵达一事一物真实的途径。历史比未来还充满变数和悬念 。”
历史学家范文澜曾说:“历史多么无情而又有情,不遗忘每一个对历史的贡献,也不宽容每一个对历史的障碍。”
人们总是试图探索历史真相,并且想要得到一个唯一的定论,就像潘教授找麦家讲述故事的初心那样:人们是不想让历史中的人和事被遗忘,但是随着历史之门被推开,事情的发展已经和初心相去甚远,历史在每一个人的口中讲述都成为新的故事。
历史之所以被人铭记,是因为它像钻石一样,在岁月中一直散发着璀璨的光芒,这些光芒足以照亮人们的内心和前行的路。
但是,我们也要看到,钻石之所以可以折射出光芒,是因为它有很多面的切割。
历史也一样,被人铭记,从来不是给我们一个非黑即白的答案,而是因为它有很多面值得我们去探究、去思考、去铭记,学会在不确定的世界中确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