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带笑归去

成长大概是个体力活。你不断地被抛下,被打磨,被划伤,你碰壁,你跌倒,你头破血流,你失声痛哭。有些成长会让你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在这个过程中,你不断地抽离和修改那个从前的自己,你有所丢弃,也有所保留。等有一天风轻云淡,你会发现,其实成长就是让你越来越能够接受自己本来的样子。

我认识的一个姑娘,性格爽朗,笑容明亮,做室内设计的工作,每天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风风火火,走路都带起一阵风来。然而认识她久了,每每听她笑得没心没肺我都会有点心酸。她从一个偏远的小城镇来,那里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这让她从小的日子都不太好过。父亲非常宠爱小她七岁的弟弟,对她却是非打即骂,不但让她做繁重的家务,还屡次要求她中断学业。好在舅舅疼她,她学习也用心,考上了一所一流的设计院校。从高考完开始,她就没有向家里要过生活费,一直自食其力,毕业后在当地就了业,生活得风生水起。

我见过她肩膀上被父亲拿开水烫过的伤痕,也听她说过离家出走的经历,我知道她曾为了毕业设计熬几个通宵,也惊艳于她获得肯定和赞赏后眼中散发的熠熠神采。这些年她对舅舅的回报,与父亲的和解,对弟弟的帮扶,让那些在漫长岁月中隐隐作痛的伤口温柔结痂,渐渐愈合。她说,“我从不曾怀疑过自己拥有幸福的权利,我痛恨过也叛逆过,可我庆幸自己始终是非分明,从未走上歧路。我的成长很艰难很痛苦,可我知道总有一天,等我足够强大的时候,我能够做到谅解和放下,把生活赐予的一切苦难当成礼物。”

生活非常麻烦,你我各有辛酸。成长就是会不断地有冷水泼向你胸膛里燃着的那把火焰,而你是否能够在心里留下一撮火苗,学会包容和原谅,并始终保有去爱和相信的能力。

成长无坦途。或许你走了很远很久的路,才发现所有努力都是为了有所选择。但你要知道,这个选择的能力,就能够值回所有票价。

我的一个校友,是家里的独生子,高中时决定出国读书修习自己心仪的专业,父母都不同意,觉得在国外读书压力大、环境又陌生,非常不放心。那个男生却开始默默准备,考托福、雅思,准备相关资料和手续,终于说服父母后,还要适应国外的学习和语言环境。刚开始一段时间,由于国外繁重的课程安排和学习压力,他整个人险些崩溃,常常整晚靠着咖啡提神补习。后来终于适应了学习节奏,学期结束几乎所有成绩获得的都是A。有天我推荐给他一首S.H.E的新歌《你曾是少年》,傍晚时接到他的电话,伴着呼呼的风声,他醉意朦胧地说,“这学校里原来有四个中国来的男生,后来他们三个都放弃了,甚至有个男生因为精神崩溃跳楼自杀。那天站在窗前看着他被救护车拉走,我想了很多。我可以选择放弃,可是我没有,幸好我没有。今天听歌没出息地听到哭,‘像被命运叫醒了,它说你不能就这样过完一生’。我现在知道,成长就是用尽全力去抓住你真正热爱的东西,不甘心就这样过完一生。”一瞬间我有点恍惚,我知道电话那头是加拿大的雪夜,我知道有个少年坐在凌晨的阳台,脚下有空了的酒瓶,耳边有凛冽的寒风,他仰头看着天空,眼睛里倒映着月亮的华彩。

卢思浩写过一句话,“心里的火永远不要灭,哪怕别人只能看到烟。”或许你面对很多事都不会再怀有当初那种期望与热忱,这很正常,因为成长会不断地消磨你的热情。但还是请你在心里留下一盏火焰吧,毕竟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和事值得你去投入和热爱。我们总要做些老了能够回忆的事情,成功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是否为真正热爱的东西而奋斗过,并始终不渝。

成长是不断失去,也是不断拾获,是不断告别,也是不断重逢。成长就是你可能对以前耿耿于怀的不再在意,成长就是你变成了独当一面的自己,成长就是你可能会做一些从没有做过的事,成长就是你不断否定过去的自己——也终于接受真正的自己。成长并非轰轰烈烈,相反,成长是不急切,不要求,不动声色。前路崎岖没关系,走下去就是了,迷雾蔽日没关系,坚持下就是了,跌倒摔伤没关系,爬起来就是了,不知所措没关系,等一等就是了。

时光会教会你真正的成长,然后你会知道,你的负担将变成礼物,你受的苦将照亮你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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