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特临近弥留之际,他抓住西蒙娜·德·波伏娃的手腕,对她说:“我非常爱您,我亲爱的海狸。”他的唇微微向前伸,她亲吻他。随后,萨特睡着了。
二十岁的时候,波伏娃曾经写道:“他永远不会离开我的生活。”后来,在她七十五岁的时候,她又写道:“他的死亡把我们分开了。我的死也不能让我们重逢。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我们能够和谐相处这么多年,已经非常美好了。”
司汤达曾说:“对人类而言,女子的任何天赋都是一种堕落。”而波伏娃出生于巴黎一个官宦之家,幼年时期,她的聪慧和思维的敏捷就让家人吃惊。
波伏娃认为她的生活将会通向某个地方,她很早就发现了打破禁令带来的欢乐,她偷偷阅读布尔热、都德、普雷沃、莫泊桑、绿蒂的作品,她给自己讲述一些奇特的故事,让自己进入同样奇特的状态。叛逆,固执己见,像个精神病人一样压榨自己的时间,让她在十四岁的时候就明白了孤独那可怕的含义:“地球在一个没有任何目光能够穿透的空间里旋转。”
而从小娇生惯养的萨特,是个迷人的男子,他六岁时,就已经幻想拥有他读过的书里的那些男子的致命魅力了。青少年时期,萨特的头脑里全是浪漫主义文学中的具有致命魅力的男子形象,他抛弃了“美丽灵魂”的观念,带有权利意志地不断猎艳,他想“像征服有野性的牲畜一样征服一个女人”,但他又说“这是为了让他从野生状态向男人平等的状态过渡。”
在波伏娃看来,和萨特的相遇,她说:“萨特完全满足了我十五岁时的愿望。我在他身上看到所有的怪癖都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我可以和他分享一切。”
萨特和波伏娃还未产生恋爱时,常常一聊天就是好几个小时,两人都有着“深沉而狂热的激情”,而这种激情促使他们一心投入到他们未来的著作中。也正因为如此,波伏娃有了安全感,萨特为这个世界作出解释,就像是她父母过去做的那样,就像是上帝曾经做的那样。
萨特鼓励波伏娃无论如何要坚持对文学的爱好,对生活的热情,好奇心以及写作的愿望,同时,他也向波伏娃寻求帮助,给她看自己写的关于20年代的小说。他们畅所欲言,把随笔变成坦率、严厉、具有建设性的批评文章。
24岁的萨特想了解一切,但他又不想在这份刚刚来临的爱情上蒙受损失。他承认他和波伏娃之间产生了绝无仅有的关系,他们的融洽可能会持续一辈子,但是并不能代替其他人际关系所带来的乐趣。
萨特说:“在我们之间存在着无可取代的爱情,但是我们各自也会有些偶然发生的爱情。”
波伏娃把生活看成是一场幸福的冒险,她接受了萨特的这个方案,认为符合她的信念。她父母婚姻的破裂和扎扎的死亡,让她抵制社会的规则和风俗习惯。婚姻必然会伴随着谎言、欺骗和婚外情,她拒绝婚姻,脱离社会,捍卫这种自由。
于是,20世纪文坛上最负盛名的一对,萨特和波伏娃就在卡鲁赛尔公园签订了两个协议,维持了长达50多年的开放关系。
第一个协议为期两年,两年内,他们将“尽可能亲密地度过”,但不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
第二个合约:他们永远不欺骗对方,尤其是不能隐瞒对方任何事情。他们分享一切:工作、计划、经历。他们将如实告知对方自己的偶然爱情。
事实上,五十年来,这两个平等的、彼此极其坦诚的坚不可摧的友谊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他们不需要一个共同的家庭。他们曾长时间住在旅馆中,每人有自己的房间,有时是在不同的楼层;后来,波伏娃住在自己的工作室,萨特搬去了母亲家,后来他又住进了自己的公寓。这使得他们都有很强的独立性,各自交往的人都不会被对方发现。他们在餐馆吃饭,有时只有他们俩,有时和朋友一起,这对情侣摆脱了家务的烦恼。他们的爱情并不自由,却能让他们得到解脱。
波伏娃和萨特共同经历了这一份富有挑战性和变革性的爱情。他们演绎过的这段神话,曾被很多男男女女称之为让自己的爱情生活超越一切规则束缚的榜样,但出人意料的是,这对情侣在公众眼中的模范形象,是独特,也无法复制的。
萨特和波伏娃即是偶然也是机遇,同样天赋出众的作家相遇,思想几乎也是共同发展的,来自萨特的哲学理论,经过讨论,筛选,修改以后也会打上波伏娃的烙印。萨特对波伏娃平等相待,将她看做另一个自己,才把波伏娃从束缚女人创造性的所有教育和社会条条框框中解放出来。他们创造出了一种只适合他们自己的默契关系:因为一边是萨特,一边是波伏娃。
这段开放的关系一直是文学史上最令人困惑的故事,这份爱情冲破陈规陋习和社会禁忌,是一股能涤荡一切的可怕力量。
爱情常有,没有婚姻的限制还能一生一世,看起来荒诞的开放关系,却也诠释了爱情所隐藏的真谛。不论如今的观点如何,我都相信《寄言海狸》中毫不掩饰的解释他们的爱情优于其他爱情这段话,能给你有所启发。
“那些第三者,不管是萨特生活中还是我生活中的,一开始就知道我和萨特的关系,都清楚这种关系远在我们和他们的关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