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定:20年前分手的一对男女,对于爱情和友情还有义气有着不同的解释)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你有没有在这样的一个雪夜,等待着一个人,然后自己就变成了雪人。糊了模糊的人形融在这个夜晚,就如同我现在做的一样,或许如同20年前的我做的一样。恍惚后才发现自己不在存在了。
天空是亮的,被雪照亮的,它反着光,乌蒙蒙的,不胜柔弱的北风卷来卷去,自由的不要不要的。
我连时间都不愿意再看了,人生就是场赌博,只有赢和输两种可能,这么二分之一可能的事情我为什么不做呢?可我又想转身离去,就当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失了什么也别失去骨气。但我还是站住了。
我想我不在乎这个了,我看着模糊的天,模糊的路灯,模糊的一切。一股紧压着胸口的感觉,还有头皮的发麻,这种感觉叫做焦虑、迫切、希冀,它们都盖过了掩埋过的自卑、无奈、恐惧与羞耻。每一天,每一天不是紧张就是焦虑或者是恐惧,我受够了随时将要到来的黑暗,受够了被感情所左右,我要将它们通通放逐。
如果在我这打了N个喷嚏后,还能说什么感情我该想起,大概是叫做后悔的那个东西,从小我妈妈是怎么跟我说的?要尊重别人的隐私。我犯了错,看到了那个人的日记,我当时是怎么说的,你就是个畜生!金子冈就是个畜生!……应该是这个吧,我一直没有掌握过骂人的诀窍,估摸着也就是这个。那个时候的我是多么幼稚,居然还有愤怒和廉耻这种浪费时间又毫无意义的情感。吹着爱情的泡泡,躺在爱情的蜜窝,刺痛爱情的荆棘。
物是人非事事休,可偏偏这个中央大街的路砖是竖着铺的,偏偏这个路灯是进口的,那层层的雪花的静音中,偏偏传来的就是“金子冈就是个畜生”这句,轮回机一样的在我耳边播放来播放去。谁说声音的质量不如石头?一样的扩日持久,起码比那20年前的20岁的感情也更长些。我以为是爱情,他以为是友情,我以为是付出,他以为是义气。我们在这里相识,接吻,做爱,分手。
“金子冈就是个畜生!”这句话不停的播放着,然后倒带重播。瞧我迷糊的,瞧我耳力好的,这句话是被人用手机播出来的。感谢科技,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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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帽子,你看这雪可把我给吹来了。畜生这厢有礼了。"他还是那股子痞子气,揣着兜的身形出现在我面前,一身黑色的西装也压不住话里的邪气,可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突然有种20年前的感觉,我们分手的那天他到来时,也是这么说的。当年这股子邪气多耐看,可如今,看不得,说不得。多说是错,说多是劫。看来这句话却如今还在影响着他,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居然变态的录了音。
这畜生大概还是那样不正经玩味的表情吧。我咬咬牙,哪怕只有一次,也得下最大的赌注。脸面什么的我也是已经不在乎了。
我扯了个笑自认为迷人的微笑,伸出手去,不同于当年的一巴掌打下去,倒是带着几分探索似的摩挲的摸到他的脸上,事实上我也确实需要这样做才能了解他的表情,虽然我还没有全瞎 “多年未见,你倒是一点没有老。也谢谢你来见我。
他当然有老,老的还不少,只是我有求于人,自然要挑好的说。
“你倒是没当你的悍勇了,当年我被你吓的,下雨天不敢出门,这许多年可是一直买着各种意外险呢。就怕天打雷劈了。这眼睛可还看得见东西?哥哥我是有义气的人,你既然设法找到了我。我自然也要回你这份辛苦。 做点畜生以外的事情。”
“年少打情骂俏的花,你还记得干嘛?不必认真。我这眼睛希望还是有的,只是得来攀攀你这个高枝。我认识的人里也就你是最有能力有义气的。”我的一只手拧着衣服,另一只手有些僵的放在他的脸上。是谁说过‘金子冈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你违背誓言,就等着天打雷劈吧!’。他不说我都想不起我曾经如此义愤填膺,可畜生总要转变成义气的。
“你不用这么客气,当你这街上承载了我们不少记忆。义气嘛!你的眼睛我包了。不用你先开口,我就给你搞定的。我明天就给我弟弟打个电话,安排他给你看眼睛。”他又说了一遍义气,声音充满了豪气。我当年跟他怎么说的来着?‘去你娘的义气,你个借着友谊之名,作奸犯科的畜生。到处都是你的义气!谁跟你上床是为了义气!连我好朋友也不放过!’
“这许多年,我才理解义气二字的含义,你真的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如今先谢谢你了。”我笑着回答道,用双手握住他的手。我设想了无数种情况,万万没想到是如此之快的达成了我的目的。金子阳,全国顶尖眼科专家、教授。青光眼手术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我遍寻门路,六度人脉总有一个能达成我的目标,他金子冈就是金子阳的哥哥。跟眼睛比起来,那些青葱的岁月又算的了什么?
“跟我客气啥,本来是想与你叙叙旧,可我还有个重要的人要见,司机还在等我,这事你放心,伟大友谊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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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身影潇洒的挥挥手,沿着放大的脚印,和黑暗了的路灯。我看着他的背影,他做了他说的友谊,我承了不该承的义气。
我曾经用义气把他绑起来,如今他却又用它绑起来了我。管它是不是真,一旦做了就不再是了。从此我却失去了叫他畜生的机会,虽然这20年我也没怎么想起过这么叫他。但这20年仿佛又从未存在过。
我那失去的廉耻心此刻正在我身体里翻滚着,蒸腾着着我被雪浇灌过的双脸颊。有那么冬夜,我们曾经在这样一个夜晚,在这里行着那些青年男女们控制不住荷尔蒙而做的事,我管这个叫爱,他叫友谊。
而这段友谊,终于在20年后,我得以见证。而且只能是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