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的时候,每周三我都会跟着师兄去生命科学园值班。我和师兄是做软件的,合作方是研究细胞衰老和蛋白质结构的。我们用软件帮助他们做研究,他们给我们提供数据和验证结果,算是互利互惠。
有一次,师兄要忙毕业事宜,没空去值班,就让我一个人过去。师兄看我平时迷迷糊糊的,有点担心我走丢,问我行不行。我拍拍胸脯,跟师兄保证说:“没问题!”
从知春路到生命科学园,我完全找不到方向,也不记得曾经师兄带我走过数十次的路线。一路上,我问过很多人,也受到很多人的帮助。上到七八十岁的爷爷奶奶,下到七八岁的小孩,都曾给我指过路,其中有两个人还给我带过路。去的时候碰到一个大哥哥,他看到我独自站在马路边上,特别迷茫,就主动上前问了我目的地,发现同方向后,还带我到科学园附近。回来的时候,我找了个背着书包的小弟弟(看样子刚读小学一年级)问路,他很认真地对我说:“阿姨,你可以用手机地图。”刚听到“阿姨”两字,我就特后悔找小孩问路。我朝他呲了呲牙说:“叫姐姐!”他从善如流地用他那细软的童音叫了声:“姐姐!”我满意地接着问:“我不知道怎么用手机地图。你会不会?帮我弄一下吧!”他不好意思地挠头说自己不会,但是他可以带我走出这片“迷林”。分开之前,我问他能自己回去么,他说没问题。我又吓唬他:“你这么随随便便地跟我走了,就不怕我是坏人,把你拐了吗?你看这儿人烟多么稀少。”他朝我笑了笑,转身就跑了。
在知春路地铁站的刷卡处,我看到一个黑人小伙子刷卡遇到了点麻烦,就帮他把那儿的工作人员叫过来。叫了人之后,我就走了。结果刚出地铁站没几米,小黑就追上来了,找我问路。我的英文很烂,他的中文很烂,两人交流很有问题。他把自己的手机给我看,上面写着“中科院青年公寓”几个字。我说:“真巧啊,我正要去那里,我带你去吧!”怕他听不懂,我又用自己撇脚的英语配上肢体语言跟他说:“I'm going there, you can go with me!”我对自己的英语很有自知之明,提前给小黑打了预防针:“My English is so-so.”然后,小黑安慰我说:“My Chinese is so-so.”
虽然纯粹的语言交流有点困难,但通过中英夹杂的混合语以及丰富的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中途我们还是聊了很多。小黑说自己是中科大研二的学生,来科院做交流,研究的是皮肤癌。刚开始,我只听懂“cancer”是癌症的意思,他就指着我的手臂用中文说“肤”,我猜连起来应该就是皮肤癌的意思。
从知春路地铁站到青年公寓,只有15分钟的路程,我以前和同学已经走过很多遍了,没想到这次还是迷路了。几乎每到一个分叉口,我就跑去问路。偶尔自作主张选一个方向走,还走错了,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浪费了不少时间。后来,小黑很怀疑地对我说,你真的知道路吗。我讪讪地说:“Sorry, I'm blind to road. I have walked this road much times.”估计小黑听我说话实在费劲,最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Your English is really so-so.”
外国人很直接,与中国人的含蓄形成鲜明对比。我们刚见面不久,他就对我:“You're beautiful.”过了一会儿,他看我没反应,以为我不信,就补了一句:“You're really beautiful.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用手扶额,遮挡他直视的目光。结果他又大声说:“You're a shy girl.”我对他说,你和中国男孩子很不一样,中国人不像你说话这么直接。他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有的。他又说了一句话,我听见里面有“boyfriend”和“get on well with”两个词,猜测他是在问,我和男朋友相处得怎么样。我赶紧表态:“He is a very good boy. I love him very much.”
东转西拐,快到青年公寓的时候,他说他的寝室非常好,问我有没有时间去他寝室玩玩。我说男朋友还在公寓食堂等我,以后有时间了,再和男朋友一起过去看看。然后,他就说自己去买瓶水,让我先进公寓。
刚进公寓大门,就碰见了迎面奔来的男朋友。他说刚去食堂打完饭菜正准备来接我。我给他添油加醋地说了刚刚的事情,他气哼哼地说那人坏坏,想欺负我,让我以后别搭理这样的人。看着男友吃醋的样子,突然觉得他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