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安心的在太晨宫里当她的仙娥，不去打搅东华，连司命星君也不常见，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仙娥一般。

司命有时会远远的看着凤九，眼里透着怜惜，却也不敢上前打扰。

小殿下呀！你这是何苦呢？

这样的念头，不知在司命的心里出现过多少回，甚至有的时候他都会冲动的想要上前去将凤九拉到帝君面前，就像当年那样。可每一次，就在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东华就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看着凤九出神的对自己说“由着她吧，只要她高兴就好了。”

说罢，东华叹了口气，无奈的转身离开了。

只剩下司命讪讪的站在那里，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每一次，他想要劝凤九回去的时候，又总是因为想到帝君落寞萧索的身影便不忍心夺走他那仅有的一丝慰藉而打消了这个念头。

每当这个时候，司命都会暗暗怨怪上天无情，让两个这么相爱的人承受了生离死别，承受了逆天而行的责罚，到头来，仍旧是相爱无法相守，只能一个屋里、一个屋外，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边。

“小九，今日你替我去帝君的书房打扫吧，我实在是忙得顾不上了！”一个年长的仙娥对凤九说道。

凤九有些楞，书房？她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最后还是提着水桶朝帝君的书房去了。

书房里空无一人，凤九松了一口气，但心头的一丝落寞油然而生。她甩了甩头，不再想东华，而是本分的开始干活。

东华一直对外宣称是在闭关，但其实他的法力早已恢复，原本只是为了逃避凤九，逃避文昌，逃避三生石。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胆小懦弱，大紫明宫的事情确实让他害怕了，若是自己再一意孤行还不知道会将凤九推入怎样的危险之中。文昌的出现，也许是上苍给自己的一个提点，让一切回归正轨，毕竟他才是凤九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而自己依旧是注定孤独一生的东华紫府少阳君。

然而，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都被凤九的突然到来打乱了。他暗暗想着，再试一次，就再争这一回。这一回，他什么都不要了，不要与她相守，连话也不说，就只是这样远远的看她一眼，就只是这样看着她，他于愿足矣！

东华走进书房，看到有仙娥在打扫，便清冷的说道“退下吧。”

凤九本是专注的跪在地上擦地，忽然听到帝君的声音，浑身像是触电一般愣在原地。凤九呆了半晌，默默的起身，她稍稍抬眼朝东华看去，东华没有再看她，只是拿了竹简斜倚在那出神。

凤九有些紧张，抬脚准备离开，却动静太大不小心踢翻了水桶。

东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扰了，顿时有些动怒，抬眼朝那仙娥看去，正要责备，却看到凤九站在原地。二人俱是震惊。

凤九一直想着成玉对自己说过的话，是帝君用他的半颗心救了自己，此刻，帝君就在自己眼前，她哪里还控制得住。一只手摸上自己的心口，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流。

“东华……”

东华见凤九站在自己面前，眼里的怒气顿时化为心疼，他竟随了自己的心意，一步一步走到凤九面前。凤九将头靠在东华的胸口，宣泄着自己的委屈、东华的委屈、心疼、无助、所有的情绪化作眼泪肆意流淌……

东华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克制着自己……

折颜本不愿掺和别人的事，可听文昌说了之后，心里还是有些抑郁的。他从始至终都看着凤九与东华这对有情人，东华自不必说，他那样的人，一旦动了情，便是比谁都刻骨铭心的，不然，他也不会借口下凡历劫，与上苍偷了那几年的凡间情缘，来与凤九相伴，更不会刨开自己的半颗心来救凤九的性命。那一夜的天雷，就是对东华情深似海最好的证明。而凤九，她夜夜买醉，与东华经历了种种阻碍，最后连心都被挖了，尾巴也断了一条。这些情意他这样的一只老凤凰都被感动了，如今，仅凭着文昌帝君的一句命中注定，就想来拆散这对有情人，连他都不会同意的！

待凤九情绪稳定了，东华轻声说道“九儿……回青丘去吧！”

凤九不理他，将头又往东华的心口处蹭了蹭，呢喃道“疼吗……”说着，又将唇贴在心口，隔着衣衫吻了上去。

东华身子一僵，手也不由自主的抱着凤九腰。

凤九抬起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看着东华说道“你不是说过嘛，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若我在太晨宫里端茶倒水，是要端上十万年的茶，二十万年的水只怕才能还清。所以，再我还没有报完恩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东华此刻也恢复了理智，又严肃的说“凤九，我再跟你说一次，我不需要你报恩，况且，你就是真在这太晨宫里端茶倒水个二三十万年，恐怕也报不了本帝君给你的救命之恩！”

凤九狡黠一笑，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救命之恩本就该以身相许的，东华，你就从未想过要让我嫁给你吗？不要说三生石，我只问你的心，真的没有想过要娶我吗？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念头。”

东华好不容易恢复的理智再一瞬间又被凤九的一句话给冲散了，他想起多年前凡间的那一幕，他给了凤九一个拜堂礼，凤九穿着嫁衣，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九儿……”

凤九打断他“不必说了，东华，你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凤九甜蜜一笑，松开东华，说道“好了，我干活去了。”转身提着水桶跑了出去。

东华看着凤九的背影，神色凝重，可眉眼的笑意却不知何时取代了之前的神情。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胸前被凤九哭湿了一片，实在是有些狼狈，于是也回了寝殿更衣。

太晨宫一片桃花盛开的景色，甚是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