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记忆里的那个村庄。那个生我、养我,给我温暖的“家”!
犹记儿时,年幼天真无邪,同祖父祖母一起生活在安宁的小村里,那里的人们淳朴善良,信仰单纯。那时的我,一袭看到人们或微笑或惆怅的面容。而今的我,只能在残梦中忆起那些仿佛开满凤凰花的岁月,才回首红尘已休。
相思红豆轻寥落,别离已是手中烛火。
那时年幼,天真烂漫,每天奔跑在崎岖的小路上,和同样年纪的孩子们一起,欢笑嬉闹,仿佛就这样相忘于尘世。
春日,光彩万丈,姹紫嫣红。
清晨可以听到路边大喇叭咿咿呀呀的歌声,传出来的是我们不懂的谜题。
那时的我经常在田间叼着草奔跑,身边是同样年幼的玩伴,而今,已记不得他们的名字,甚至连音容笑貌都已经模糊。但是依然记得那风清云朗的花影中,我们牵着手,糖果分你一半,笑嘻嘻地躲藏起来寻觅彼此的影踪。
花有期,念无穷,风带愁,落花送。
春天的树上长满新芽,在经历了北方刺骨的寒冷后,连树木,似乎也坚固起来。柳枝嫩嫩的仿若偷窥尘世的精灵,杨柳挺拔,就像是挺立在黄沙之中,而村口合抱的槐树,似乎是奢求的一世不孤单。路边、庭院、田间,到处长满了青草,草间开满了羞涩的花。麦子也在春天坚韧了起来,一望无际的田野,漫山麦子和青草的馨香。梦中经常出现这片田野,不知是前世还是今生。
“有时我孤独一人坐下,在五月的麦地里梦想众兄弟,看到家乡的卵石滚满了河滩。”小村里的小河在春天溢满了黄河引来的水,浑浊的就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奶奶带着我小心翼翼地穿过临时搭建的小桥,水,就在我的脚下奔腾,仿佛随时都会将我湮灭。
夏暮,流光溢彩,彩云片片。
夏天,最喜欢在夏天的夜晚将凉席铺在庭院,晚风习习,头上就是葡萄树被吹动的沙沙声,还有青青的葡萄粒,一颗一颗饱满的就要胀破。偶尔忆起,很适合同知己煮酒一杯解凄凉。
“月下江流静,村荒人语稀。鹭鸶虽有伴,仍共影双飞。”小时候会就这样在庭院中睡下,一颗一颗数着葡萄,在口水中进入梦乡。后来奶奶说,晚上阴气重,不好。而现在,已经无法适应那样的夜晚。
年少壮志未解,天上云霄,浮华断,原来是梦幻。
夏天是麦子成熟的季节,金黄的麦穗遮掩了天地,似乎没有尽头。在麦子收割玉米未种的间歇,我拿着比我还要高的袋子,在收割了的麦地里寻找被人落下的麦穗。偶尔同样拿着袋子经过的老人们,他们会拍拍我的头说,哎呀真是勤快的丫头,并告诉我哪里的麦穗比较多。那时我的骄傲感胜于以后的任何时刻。
秋天,天高气爽,风高云淡。
秋天会跟伯母去玉米地里收玉米,偶尔会遇到软绵绵的虫子,尖叫一声狠狠踩死。抱着两个玉米就会觉得很幸福,就像全世界都在我怀里。在日暮时刻跟着伯母坐在颠簸的老牛车上,数着一二一,一颠一颠期盼着晚上的包谷粥。不知道,那载过我数次的牛车,是不是,和岁月一起,被渐渐遗忘。
眨眼间,风卷干草,弹指一挥,天涯漫无边。
“万木已清霜,江边村事忙。”树叶,慢慢开始变黄,冷风吹过,叶子飒飒凋零而下,昂首便是满目的飘叶。荒草,飘叶,北飞的燕子,还有渐渐消失的知了,慢慢安静的鸟儿们,这个村庄开始安静起来。
再回忆昨天,一切都没有终点。
冬雪,月半树梢,零星飘落。
北国的冬季,为这个村庄镀上了白银。带上奶奶做的棉手套,就可以出门打雪仗,堆雪人了。经常是干净的出门,湿乎乎的回来。趁着大人们不注意,还可以偷偷去河上滑冰,吃着冰糖,牵着玩伴的手,温暖了整个冬季。
望月隐千山,清影入梦幻。
小村里辈分分明,经常可以看到一个老人叫一个孩子姑姑,在村里住了这么多年,依然分不清谁是谁。小村很重视春节,大年初一的早晨,是要拜年的,而拜年是要磕头的。偶尔忆起,小村还是有一些古老的习惯,是我们早已忘却的。
“病眉雪色犹嗜酒,言辞淳朴古人风。乡村年少生离乱,见话先朝如梦中。”冬天的小村,冷的像进了冰窖,可是小村却是热闹的可人。路边孤零零的树张牙舞爪,一副狰狞的样子,如若落满了积雪,则真的银装素裹。院落青砖欲裂,拙劣的画匠刻画碎裂的银鳞。喜欢点燃炉子的房间,小小的暖暖的。村庄就这样静止了,连时间,都舍不得流动。
只字片语不可述,朝朝暮暮,似是人生路。
长大了回去,这村庄依然是我的村庄,只是我的岁月,已经流失在村庄的繁华与明净之间。禁锢了的思念,就这样铺天盖地而来。
木鱼一片,可是依然埋葬不了情缘。
浊酒一杯共邀明月。
我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