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白猫,一只黑猫;
一个窗里,一个窗外。
夜很静,有星星,没有路灯,小区和无数平常的日子一样,平平常常。
一两声狗叫,三两个行人,汽车吐气。
吴大娘呼着扇子,在楼门底下纳凉;薛大爷像往常一样穿着白背心出门,找老搭档跳广场舞去了;一两个孩子,也被父母喊回家去。
喧闹过后,是宁静;居民楼的灯,忽明忽暗。
单元楼的拐角,亮着灯光,淡黄色。
忽闪的剪影,晃来晃去消失不见。女主人忙着晚餐;男主人拿着手机唱着一首熟悉的老歌……窗棂上,印着两只猫的影子。
一只白猫,一只黑猫;
一个窗里,一个窗外。
一只趴在窗台上,隔着窗棂张望;一只趴在窗外废弃自行车的车座上,高度与窗子持平。只因黑猫打碎了女主人的花瓶,被赶出家门……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暗夜影子重叠;叫声一前一后。
旧的自行车,不知是谁扔的,一年,二年,三年?春天的风,夏日的雨,渐渐风化、生锈、落满灰尘,翻卷着皮革的座子,像被风霜皴裂的手掌。
还好,它成为黑猫的落脚之地,唯一落脚之地。车座子虽不平坦,黑猫可以轻盈地趴在上面,看着窗子里的白猫,一年、两年、三年?磨亮的外皮挂满黑色的绒毛。
夜幕降临,人们忙着娱乐,这是黑猫白猫难得的好时光。白猫养尊处优,皮毛油亮光滑,它蜷缩在窗台上,喵喵叫两声,然后眯起细长的眼睛;黑猫毛发粗糙,瘦弱不堪,但精神尚好,它的身体在窗棂上蹭来蹭去,尾巴舒展的摇摆着,像是浑身上下很痒痒的样子。
一只白猫,一只黑猫,
一只在窗里,一只在窗外。
有人走过,嚓嚓响,黑猫惊慌地朝这边张望,灯光里露出两只惊恐的眼睛。其实,它大可不必担心,来来往往的人都认识被遗弃的黑猫,只要从单元门口走过,黑猫总是趴在车座上,一动不动。
每次薛大爷下楼,总要带些吃的,放在离黑猫不远的车轱辘附近。黑猫会跳下来吃食,再朝薛大爷喵喵--喵喵--叫两声,然后又跳上车子,继续趴在车座上。
喵喵---喵喵---喵喵---
一个雨夜,整个单元楼都能听到猫咪的叫声,凄厉,婉转,几分焦急,几分无奈!
吴大娘还没睡下,不知发生什么,打着伞从楼门口向外张望。借着微光,噼啪的雨雾里黑猫正在车子附近徘徊,焦急地打着转,湿淋淋的毛扎撒着,看起来憔悴不堪。吴大娘叫它,想让它到楼门里避避雨。黑猫不挪身,连声地叫着,眼里满是焦虑与不安。
哎---,吴大娘叹了口气,回转屋去。
喵喵喵---黑猫继续叫着,像是冲着吴大娘,也像是冲着别处。窗子里只是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第二天,人们发现黑猫死在树丛里,那只白猫也不知去向。
2019年8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