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人》是白先勇先生的一部短篇小说集,读选集的好处,一是可以跳着读;
二是独立成篇,没有通读,不影响阅读体验。
好的小说
最后一篇,通常可能是作者的最爱,或者最好。先看。
号称是一部民国史的《台北人》,最後一篇就叫〈国葬〉(让人想起屈原九歌最後一篇叫国殇),写的场面几乎就是白崇禧1966年12月 9 日告别式的场景,连总统颁的挽额都一样是「轸念勋猷」四个字,只是逝世的人变成了李浩然将军,路口的高大牌楼从「白故健公上将之丧」(白崇禧字健生)变成了「李故上将浩公之丧」,此外如灵堂的布置、殡仪乐队、送行车队最前面的四星上将旗等等,一一皆如白氏葬仪 。李浩然将军,获颁一级上将,四星,民国得此四星者,屈指可数。北伐曾远至山海关,亦如文中挽联所言,将星殒落五丈原,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种一一对号的写真手法,混淆了小说与史传。“现实的现实不是『现实』,小说的『现实』才是『现实』。”在木心看来,也不是好小说的典范。
若光说这没落贵族在国族历史里「旧时王谢」的气象,白先勇笔下尽多,不是有人说他是个「死人化妆师」吗?写的都是一些活在过往,已经过气,却仍然妖豔的人物,用蔡康永的话来说就是,都是一些「泡在福马林里面的人」。尤其《台北人》。因为图书馆借的旧书,连带书也有了腐败气息。
可是,白先生实诚,他说:
于是, 读了5篇,置书不观,传阅,写报告。
佛教
白将军系穆斯林。但白先生细说过红楼梦,红楼集释道于一炉。于是乎:
《国葬》里有一个刘行奇。他一出场就已经是个和尚,不过他原来不是和尚,是李浩然手下广东子弟兵的一名司令,是员猛将,北伐时还曾经打赢过孙传芳,不可一世。後来因为作战失利被八路军俘虏了一年,从广东逃来台湾,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一脸枯黑,头发掉光光,还被革去军籍,後来去作了和尚,穿著架裟来向李浩然致祭。
《梁父吟》中,潜行武昌举义的三义士,老来,一士先殁,袍泽回忆壮年的荣光,不顾家眷的牴牾,安排为杀孽太重的亡人作法超度。
《金大班的最后一晚》中与金平分秋色的交际花,从良后吃斋念佛,对金发警世语。
喜欢《花桥荣记》。卢先生遇菜市洗衣妇堕落的时期,与孔子的论断略有出入,《论语·季氏》:“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卢先生的堕落,视思特里克兰德不同,思氏发泄肉欲的同时,视身体如囹圄,为求得精神的解脱,他的信仰还有艺术在。
空,苦,无常,人的脆弱,变动不居,岁月,遭际,变故,酒精、事故损害神经,生老病死,皆可使人非人。卢先生,再也不是罗善英家的小姐认识的卢先生,不是培道时的卢,也不是初到台北的卢。一路走来,有多少个卢?
贤二机器僧听师父说:
佛教是无神论。
“无神论”的内涵是指不承认有一个万事万物的主宰。
佛法中谈到的“鬼神”,
只是借用了“神”这个名字,
指比较有福报的天道或鬼道众生。
至于佛菩萨,
也不是普通人理解中的神,
而是已经觉悟或追求觉悟的人。
大众多以为拜佛就是拜神,
是不了解佛法真实内涵的想象、误解。
如何抵抗人生的虚无,体面尊严地活,台北人沒说。
布施 持戒 忍辱 精进 禅定 般若,佛学中则说分六个阶段来提升,依次顺序如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