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一个愁的秋天,这个冬天似乎也是悲的出奇。生活就是这样净的胜过白开水,连一丝杂质也无从泛起,本就与它的无味又平淡。
这里的环境脏的可悲,这里的生活落寞的难耐,这里是朦胧中的朦胧,失落中夹杂着难以平复的压抑,也许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才让我这般平静,以至于连苦恼也不愿跟随着你,离开你的脚步。灵魂萧然在死一般的飘浮下。
冬天,在这一个充满阳光的中午,没有骄阳的火热,没有寒风的凌烈。多了些温暖,依然少不了愁绪。讲座之后,独自一人向车站迈步,路边的行人怎么些好乱,车子也是满城灰烬,我连头都懒得抬起,只顾着向前走。在离车站很近的地方,车子已到身旁,只想赶一下时间便小跑了两步,司机是个戴眼镜的师傅,他看起来似乎也和我一样的烦躁,车速急剧加快,就像正在逃亡的罪犯,失了些紧迫。
我快速的扫了一下车厢,乘客不多不少,懒散的眼睛不想多看,只觉然位子都满了,身边正好有一个空位子,慢慢坐下,生怕经不起这令人窒息的车速。余光不小心扫到了旁边的男孩,长相清秀,相貌文质彬彬的样子,很不错。就是位子怪了点,正面单椅,前看不着路,边看不着景的,让我难以有机会找到合理的理由再看他一眼。
刚坐下,平了下气息,便感觉有东西在触碰我的腿,没有在意,可能是那男孩不小心踢到我了吧,我俯身拍了拍腿上的灰,刚起身又是一阵触碰,我似乎有些不耐烦,侧过身来看了他一眼,这一看让我觉得肮脏又恶心,黑色的破袜子已数不清烂了过少个洞,乳白色的上衣绑着长长的白布条,一条短的运动裤像麻袋一样斜挂在身上映衬着那张唯独干净的脸,原来就是他那双满是灰尘的臭脚在踢我的腿,我真是又怒有火,但是我的情感是习惯了的压抑,算了,自己拍一下好了,腿上的灰还没来得及拍打干净,那男孩又把他的臭脚伸到了我的衣服上,我真是忍无可忍了,推开他的臭脚生气的说了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讨厌!”此时,这男孩咧开他那流满口水的大嘴笑了,身体还满是抽搐,不知道,是过于的调皮捣蛋,还是有神经病,总之,再看他一眼的合理理由是找到了,只不过是天堂与地狱的差距!
一个妇女像我招手示意我坐到另一个位子上,我愤然离去,本来心情就压抑的无可难耐,又碰到了这令人讨厌的破孩子,弄脏了我红色的大衣,不知道谁家的小孩,真是没有教养!
一个人气呼呼的坐到了后面的位子,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灰,这是一只失了魂的小恶魔,没事跑出来鬼混,没有家人管教,让人厌恶。
我的眼睛不时的瞟向他,也许心理的愤怒并不是我此刻真实的情感,只不过当矛盾与外界的事物并存的时候,发泄事物本身成了自然而然的依托,我听着他的声音,幼稚的似乎不符合他本身的年龄,过于的活泼已超出了他内在的表达。
这个示意我坐后面的中年妇女似乎是他的母亲,矮小的身体,有些臃肿,披肩短发使得她那瘦黄的脸庞显得有些干瘪,那发紫的嘴唇与皱缩的脸皮连在一起,是那么单调,那么不协调。一身花布短褂,长裤,让我觉得她们娘俩还活在秋天。
一个放学的男孩背个书包急匆匆的跑上车,一屁股坐在了与那破男孩相靠的凳子上,破男见了他一个劲的摸他的头,还发出咯咯的笑声,这笑声如银铃般,就是有些刺耳,男孩反感的推着破男孩的手,两个人的手打在了一块,只听男孩大叫一声:“滚开!”此刻,中年妇女拉过破男孩的手,她用那单薄的力气,好一费劲将自己的孩子拥入怀中。
男孩停止了他的行为,但是120公车的行驶却从来没有停止过,连一口气都来不及喘,不知道是车子也急着回家吃饭,还是车主人早已饿的发慌。这一站路又上来一个男孩,手里拿了两个气球,一瓶饮料,男孩一屁股坐在了我曾经做过的宝座,这下好戏上演了,我心里想到。还没来得及想一下后续,就听到对面的妇女大叫了一声:“唉!你干什么!”连忙将自己的孩子拥入怀中,破口骂道:“你这小孩有病吧!打我家孩子干什么!”说着就摸着自己孩子的头,心痛的被割了一地。
这破男孩到是有那么一股视死如归的味道,不到黄河心不死。歪着她的脚,斜着他的头,像一只受了伤的老虎,人见人怕,可能是妇女也害怕了他恐怖的样子,随手将自己手中的饮料仍了去,破男孩的妈妈又是狠狠地拉过他,将其置身在位子上,并回头感谢了那位送饮料的母亲。这一次,男孩再也出不去了,虽然他的母亲身材矮小,也足够和绳子一起将孩子绑在座位上。
这一幕,我看着,我的眼睛看着过去,我的心却看着现在,我在对我的行为表示深刻的忏悔,请原谅一个无知的孩子对一个受伤小天使的歧视。
车子依然在行驶,可能我早已知道你们的终点站,你是否会和我一样下车,然后徒步和你残缺的孩子一起走去省立儿童医院。“铁四局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从后门……”这句话未止,那孩子便已迫不及待的拍着手叫到:“到喽,到喽”。顽皮的从前门冲下去。
我下了车,凝视着他们母子,他的母亲拉着那条白色长带,在这微弱的阳光下,就像拖着一条狗,时而倾斜,时而用力。我停下了,看着他们,暖暖的风吹过我的脸颊,也吹乱了她的头发,一个比我有更多焦躁的母亲,这阳光似乎也阻碍了你的步伐。我想到了朱自清的《背影》,书本和画面交织在一起,这泪湿润了我的眼睛,又好像是天宫的露珠,何必洒在旁人的眼里。此时我不是一个父亲,也不是一个母亲,我只是一个路人,一个从憎恶到怜悯的路人。
上帝,你塑造了人,又贴上了疤,不能痊愈的伤,在刺痛谁的眼?又在怜悯谁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