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中的狗

旺旺


一晃八个月过去了,我手掌上软绵绵的小狗旺旺已初长成,成为了狗中的妙龄大姑娘。

小时候,它跟我们出去,遇见狗,是怕的,躲在我们身后,有时,还要急急往回跑。

渐渐地,它遇上别的狗,会对峙、追打、互攻了。我也常常帮着它打架,叉着个腰气势汹汹地加入战斗队伍。

长成大狗模样后,常遇到一些狗去闻它的屁股,旺旺很怕,左躲右闪。我每看见,便恼怒异常,无影脚过去,闪电一样把那些丑恶的狗吓走。

但它终究长大了,喜欢和别的狗玩了。在江边,为了要和一只大狗嬉戏,怎么也不肯过马路回来,怎么去抓它也抓不到。

我是知道,儿大不由娘,天性启发,它是要恋爱了。

那天女儿班里亲子游回来,累得不想动,忽闻旺旺跑到门口“汪汪”叫,便走出来一看,天哪,一只不知原来是黄毛还是白毛的可能掉到阴沟里去过的一只哈巴狗,就那样厚颜无耻地在门口被旺旺赶着都不肯离去。上楼前,看到过它跟过一会的。我无法想像,这么一只狗,是怎么自己跑到六楼,又怎么找到旺旺的家的?你这智商和毅力可嘉,可你也得照照镜子啊,凭你?也想找我们家旺旺?

我啪地关上门,回头对着旺旺:“你丢人啊!就是要找也要找个高大威猛,英俊潇洒的。怎么这么没眼光啊!”旺旺不好意思地看着我:“不是我也不喜欢它嘛,在赶它嘛。”“哎,算了算了,下次眼光好点,婚姻很重要哦。”

晚上的时候,看它实在呆不住,会放它出去玩一会。它经常跑到那个上次来过的哈巴狗黑毛家。

我便老是去黑毛家门前找,“旺旺”“小旺”地乱喊,喊得它闻名里外,知名度远超过我们。

旺旺每看到我找它,便远远地呆着不动,转头看看一起玩的小狗们,小狗们好像跟它说:“不好了,你妈妈要你回去了,你回不回?”

已在乡村的旺旺


旺旺犹豫了一会,还是会跟我回,但将我送到楼梯口,它便转身跑走,我便又追着去,一路骂骂咧咧,也管不了这样会影响自己光辉的形象。无奈软硬皆施,它都不买账。有时候,它会一步三回头,小跑会,停足会,远远走开,我料到它必会跑回原处,因为黑毛还呆在原地,估计它们已经用狗语商定对策,于是我也随便绕一圈,还是回到原地,刚好瞧见旺旺也正好过来,碰个正巧。这下高兴坏了,哈哈大笑,识穿它计谋一样,回家一直自夸:“我还是比它聪明啊!”

有一回,又去黑毛家门前找它。另一带狗的狗主人看到黑毛一直追着旺旺跑,笑嘻嘻地对黑毛主人说:“你家黑毛蛮风流的,女朋友蛮多嘛。不管遇见哪只母狗都要跟去。”什么?!这副德性?!刹那,又气又恼,替旺旺叫屈,急急忙忙跑去找旺旺,一直想喊:“旺旺啊,小旺啊,你再也不要跟它玩了!不要被它骗了,不要上当了!”

一天傍晚,看到旺旺跟着一只高大威猛、英俊潇洒、颇有绅士风度的长毛狗玩,心中甚喜,猛夸它们互有眼光。却突然想起,以前旺旺很小的时候经过它家门口时,它已经是大狗了,常出来拦住旺旺大叫,心中又担忧:“不会太老了吧,不许老少配哦。”

不管怎么担忧,旺旺的心中是早萌发了情愫。平时怕人家说,不敢放它出去,它就经常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们,只要我们拎起包将出门,它就跳跃到电梯前,或者抱着我们的腿跟出来。

那天,要去接女儿,它又跃起三尺,兴奋得以为我会带它出去玩。我柔声对它说:“旺旺,我马上回来,你不能出去的。”十分钟后回来,打开门,天哪,云都掉到我家里来了吗?地板上全是被小旺从靠垫里撕扯出来的弹力棉,它真的愤怒了!它真的想出去跟它的朋友们玩!它真的不理解我们为什么不敢常放它出去!

小旺哦,你很小很小的时候,走在路上,不管男女老少,看到你,都会显得很惊喜,总要停下来和你玩一玩,还连夸“好可爱,真的好可爱”。自从你长大后,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小朋友,见到你都是怕怕的,虽然你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只有男人们见了,会赞叹你的毛色,招呼你过去,还有人夸你“长得象只鹿”。这毕竟是人类主宰的社会啊!

你确实跑得很快,会吓到人。早上你趁我们不备,跟下楼来,路上端着豆浆的,拿着早点的,走着路的,看到你倏地过去,会吓一跳,接着嘴里便念念叨叨:“贼噶事体!索狗啦,哎呀呀。”我便又惭愧又想笑,想起小时候写“像离弦的箭一样”那是夸张的,比喻你,却是一点也不夸张。

买了很多根狗绳,每次套上,你都表现出极大的愤怒,上窜下跳,撕咬挣扎。拉着你出门,你像箭一样飞去,我就好像在海上被汽艇拉着飞,要不,你再强壮些,我骑在你身上把你当马骑算了?

于是,尽量让它呆在家里,有时,看着它呆呆地在阳台上望着外面,整个脑袋都探出去,搜寻它的朋友们!心里很是不忍,在每天晚上,悄悄地放它出去玩会。

妈妈来我家,看到旺旺大为不满。夏天的时候,狗毛掉得可以当地毯用,确实给家带来十足的狗味。妈妈说要不放到厂里去养?我说是这样想的,可是夏天太热冬天太冷晚上没人管。妈妈说要不放它在外面?我说不行的,人家要上门来说的。妈妈说要不拿根绳把它绑在小区某棵树上?我便哈哈大笑。妈妈终于想出办法,趁我不注意把它骗到门外关上门。等我发现,我马上放它进来,哎呀,我的妈妈呀,你也是小旺旺的外婆也,等小旺旺有了爱情的结晶,生下一大窝,过半年再生一大窝,不要几年,多么庞大的队伍,若是带着它们出征,该是多么威风啊,好比那佘太君啊!

旺旺,该拿你怎么办?要不到农村去?那里大有作为?

恋爱中的你,舍得离开你的朋友们吗?

你让妈妈伤透了脑筋!


写于2010年

旺旺已在乡村度过了好多年,有苦有甜。我们每年都会去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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