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琪见到李澜时正好是大中午,陈琪以大太阳为背景,金光闪闪的奔着李澜走了过来。到了近前,她轻轻摆弄了一下短发:“怎么样?我刚剪的。”李澜定晴打量过去,还真别说,此款短发清爽利落,在深圳这闷热的天儿里让人看着感觉很舒服。同时李澜还发觉,虽是短发,却打破了她对留短发的女人都是假小子的一贯印象,因为站在眼前的陈琪确实不但不像假小子,甚至衬得她比之前半长不短的发型更多了几分女人味儿。
李澜不无中肯的说:“不错哇,成功。”陈琪说:“我自己也觉得特别好,不过它要是再不好也对不起我的银子,两千多大洋哦。”
李澜再次定晴打量,哦!这脑袋。
李澜几年前来到深圳,每天忙碌的工作后便是形单影只,男友虽然也在深圳,却相隔遥远的路程,深圳三个区的距离简直可以称其为旅程了,加上工作都不轻松,所以见面时间着实很少。一次无意间跟老同学陈环联系,得知陈环的姐姐陈琪也在深圳,陈环说那你就跟我姐联系一下吧,相互有个伴也有个照应,就这么的,俩女人成了朋友,同在一个区,没事儿就出来碰个面。再到后来,陈琪一朋友有房出租,两人一商量,干脆住到了一起。
照理说,从一个家庭里走出来的姐妹就算风格不同,但江湖路术也大体应该相同,不过这对儿陈家的女子可并非如此。妹妹陈环自小就是优等生,大学考了个一本还偶尔念叨没考好啊没考好,之后读研,留校当老师,腻了,再考个公务员,进了某二线城市流着油水的某机关。
这个当姐的呢,之前的青葱历史在李澜这里是断篇儿的,李澜对她的记忆就是从小学校园里见过的黄毛丫头直接跳跃成眼前的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不过这个陈琪的样子倒是变化不大,小时候就不太好看,现在也还是那样,小眼睛架着寡淡的眉毛,恐怕平生也跟美女二字难扯上关系。但岁月和风尘倒也把她出落的带了几分女人味儿,尤其剪了这个两千多块的短发以后。
李澜戴副眼镜,也不细想她的消费能力何以变得如此强大,反正自打跟陈琪荡起友谊的双桨后,她的眼镜就跌了又跌。
不过本质的原因她还是清楚一二的,如果说妹妹陈环是靠分数一次次实现自我,那姐姐陈琪则是靠男人一步步升华。
不过,性格偏向简单的李澜并不会在这种问题上想太多,跟自己没多大关系的事她并没多大兴趣,她的兴趣更多时候在于买点好吃的,买点好穿的,随意看看这城市里的一段风景,心情就很美丽了。
所以在这样赤橙红绿的城市,这样的李澜也许混不过陈琪。
有一天陈琪终于开口了:“我说澜澜小姐哇,你这样是不行的哇,你一副纯纯的样子是装给谁看哇,男朋友要给你付房租你都不要,你这是要深圳正能量,中国好青年吗?”李澜撇撇嘴说:“我就是不想让他负担太重。”
李澜跟男友来深圳已有几年时间,男友做中介,做销售,学技术,学股票,可赚的钱还是那么一点点。但他对李澜很好,为数不多的钱也总想着给她买点什么。李澜也喜欢他,所以她什么也不想要,只希望他不要太辛苦。
所以男友一直住在三个区以外的宿舍,李澜继续跟陈琪住在那个她们合租的房子里,李澜觉得这样挺好。直到有天夜里她被隔壁一阵阵呻吟声吵醒。
相处两年,跟陈琪合住也有一年时间,但是她的呻吟声还是第一次聆听,李澜心想真是有幸。
唉,又一个男人被带到家来了,李澜不知道这个男人来自哪里,但她知道他来自酒吧。
一直以来,陈琪都跟李澜渗透一个观点,就是她要找男友,所以她需要经常去酒吧。李澜对此不置可否,但她不觉得画了烟熏妆叨着烟的陈琪能在酒吧邂逅她的真命天子。同时,李澜也不清楚,陈琪一直这么说是内心真的这么认为,还是在逗李澜玩儿。因为她经常逗李澜玩儿,比如她对李澜说:“你可能奇怪我不工作为什么还有这些钱花吧?其实一点也不奇怪,我在代理一个大品牌的化妆品,很赚钱的。”“我跟老孟啥关系也没有,他拿我当女儿看呢,所以经常给我买一些好东西,但是你不要跟我妹妹说哦。”
每次李澜听到这类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更纯了,她在陈琪眼里一定是个三岁小孩儿。
酒吧的哥哥们时常换着班来家里玩,有白天来吃饭的,有晚上来睡觉的,陈琪欢乐地接待每位来宾,若是赶上白天来家里吃饭的,她一定亲自下厨,露上一手地道的川菜,饭吃好了就喝点小酒,酒喝嗨了突然听见“啪”的一声,陈琪的小手实实地拍在哥哥穿大裤衩的腿上,笑弯了腰。若是赶在夜里,李澜就一边想着深圳的楼房是不是都这么不隔音,一边想着是不是该搬走了,一边想着这陈琪可真不是个好鸟。
终于有一天,李澜觉得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她快受不了了,于是她找了时间告诉陈琪,“我要走了”。陈琪先是惊讶,然后问为什么,然后是一连串的质问,质问又逐渐变成谩骂,“房租怎么办?当初房东把我当朋友才没要我们押金,你这样说走就走让我怎么去交待?”“有你这么办事的吗?你是不是太不讲究了?”“你说说,我哪里亏待你了,你这不是玩我吗?”“你想住就住,想走就走?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李澜安静地收拾着行李,也认真地听她喊着。直到陈琪喊累了,她也收拾好了,开门,关门而去。
清瘦的身影和一袭白裙是李澜留给陈琪最后的画面,这个纯纯的女孩儿再与她没有交集。
提着行李箱来到朋友帮忙租下的新公寓,放下行李,李澜一头倒在床上,终于轻松了,实在忍不下去了。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她翻起身,将来人迎进屋内。他终于来了,她盼了他很久。他带来了东西,她看见了,她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然后快速地,熟练地,卷起白裙子的袖子,露出与白裙子十分相衬的白皙的肌肤,尤其是上面布着的斑斓的色块儿,青色的块儿,愈发对比出这皮肤的纯白。她说快点,注射器呢?嗯,在这儿。嗯嗯,快点。嗯。
飘飘欲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