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开始叫了。
记忆里每年阳历六月上旬,布谷鸟开始叫的时候,田野里的大片大片的麦子,一天一个样,一天比一天金黄,犹如待产的孕妇,一个个麦穗颗粒饱满,摇头晃脑等待着收割。
七十年代初期,土地没有承包之前,每年夏麦收时节,为了支援夏收,学校专门放假十多天,大人割麦子,孩子们拾麦子,放假前学校给每个学生都下达了拾麦任务,每人开学要拾三十斤麦子交回学校,还要交五斤退了皮的买杆子,勤工俭学,编草帽用。印象里忙月时太阳火辣辣地,大人们弯腰忙着割麦子,田野里到处有孩子们拾麦子的画面。开学后,上交的麦子交回大队,收交的麦杆子,每天一个小时的手工课,把买杆子在水盆里泡软,学生们专门编帽辫子,每天编的帽辫子能在桌子上缠五圈。编好的帽辫交到校办工厂,会加工成草帽。
再过几年农村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开始承包,那个年月,经历饥饿的农民刚刚有了自己的土地,种地的积极性比以前空前高涨,为了填饱肚皮,土地大量的种植小麦,到了麦收时节,家家户户,老人小孩起早贪黑都忙着抢收。那时大概十二岁左右,大哥二哥孩子们还小,我在家里专门看管孩子。那个时候还没有收割机,麦子都是地里割倒捆成麦个子,用平车一车一车拉回来,然后在麦场里,赶着牲口转着圈子拉着石碾子一圈一圈碾,经过碾场,翻场,扬场等繁琐的劳动,麦子才能收到袋子里拉回家。因为麦子熟的快,又怕天雨打搅,所以那个年月把收割麦子称为龙口夺食不足为怪了。
以后结了婚当了家,我们还种过几年麦子,那个时候收割机已经盛行,把农民从繁重的收买劳动中解放了出来,麦收时节,备好收麦的蛇皮袋子,只等收割机收获完毕把麦子装到袋子里拉回家了。
如今农村田野里的大片大片的麦田已经不多见,成片的果树桃树药材随处可见。偶尔有种麦子的人家都开始有了水浇地,所以粮食亩产量八九百斤不成问题,相当于以前旱地产量的三倍还多。
商品经济的今天,村里不种麦子的农民很多,买粮买面买馍已经司空见惯。麦收时节不再抢收小麦,农民们都成群结队的在地里忙着疏果,套袋。麦子少了,以前的学校的放麦假也就没有了。
“嘎咕,嘎咕,哪里好处……”熟悉布谷鸟一声接一声,又到一年麦收时节。可麦收时节的龙口夺食也永远称为一种美好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