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行的驿车》这篇小说里,康•帕乌斯托夫斯基安徒生为例,说明了想像力的巨大魅力和神奇作用,然而这同时也是一个温柔感人的故事。
出身贫寒的诗人、童话作家安徒生有一次乘坐夜间的驿车从威尼斯赶往维罗纳,车上只有三个人,安徒生和一位太太,以及一位严肃刻板的神父,为了备不时之需,唯一带来光亮的小蜡烛头吹熄了。
在半路上有三个年轻的姑娘要上车,但她们没有足够的车费,在讨价还价时,安徒生替她们付了车费。黑暗中姑娘们交头接耳,可能是心怀感激和不安,她们托那位太太问安徒生是什么人,安徒生不假思索地说自己是个预言家,并说“我能预卜未来,并能在黑暗中看见一切,但我不是江湖骗子。”
姑娘们很奇怪,“在这么黑暗的地方,您能看见什么呢?”
“譬如说吧,我能看见你们”,“看得清清楚楚,你们是那么可爱……”,“你们长着柔软的浅色头发,你们全都爱笑,你们喜欢一切生灵……。”
当姑娘们惊呼安徒生说的就是其中一位叫尼科得娜的姑娘时,安徒生继续从容不迫的说下去:“您有一颗火热的心,如果您的意中发生了不幸,您会毫不犹豫地翻过白雪皑皑的高山峻岭,穿过滴水全无的沙漠,不远万里去探望他、援助他。我说得对吗?”
说到另一位姑娘玛丽亚,安徒生说她“有些女人具有真正的惊人的美,她们几乎总是一些性情孤僻的人,她们仿佛暗自熬受着能把她们焚为灰烬的热情,这种热情仿佛从她们的心底烧灼着她们的脸庞。”
他还告诉她“您会在生活中遇到一个您那要求很高的心灵所满意的人”。并且鼓励她“去找到她,他也一定会爱上您”。
最后,叫安娜的姑娘问到,“我的未来会怎么样”?安徒生十分有把握的说:“您将有许多孩子,他们排成一溜到您面前取牛奶喝,您每天早晨得花很多时间给他们洗脸、梳头,您未来的丈夫会帮您做这些家务的。”
那位严肃的神父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骂安徒生“被毒蜘蛛咬了,失去了理智”,甚至怒不可遏的斥责他“您欺骗了天真的孩子,这是大罪孽。”
然而安徒生描绘的美好未来激励了年轻的姑娘们,她们本来是贫穷的乡村姑娘,戴着廉价的珠子,羞怯又自卑,也许她们热烈的爱着自己的意中人,却不敢告诉他,也许她们也有很多幸福的憧憬,但却不奢望梦想成真,而安徒生告诉她们,那就是现实,他能看到的现实,美好的生活就在前方,像甜美的果实,等待着姑娘们去摘取。
黎明到来前姑娘们下车了,在黑暗中她们逐一吻过安徒生。
我也看到了,安徒生的预言全部应验,姑娘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想起欧•亨利那篇著名的《最后一片叶子》。
年轻的女画家琼珊被肺炎折磨的失去活下去的希望,医生告诉她的同伴苏艾琼珊只有一成的希望,他说如果人们不想活,医药也一筹莫展,但是如果她对什么有兴趣,恢复的机会就会提高。
但是琼珊心灰意冷,她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数着窗外常春藤的叶子,她认为叶子掉光时就是她的生命结束的时候。
看到这个情况,一生“一事无成”,一心想画出一幅惊天杰作的老画家贝尔曼,在叶子掉落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打着灯笼在墙上画了一片常春藤叶子,一片一直“挂”在藤上的叶子。
这个没有掉落的叶子给了琼珊希望,她终于打起精神坐起来要喝汤,要喝酒,她又提起了她的梦想:到那不勒斯海湾写生。
生命力重又回到她身上,希望的力量要远胜医药。
贝尔曼一生最伟大的杰作,一个最美的谎言,他用生命完成的,挽救了琼珊,也成就了他自己。
艺术服务于生命,就是这样具有神奇的力量,不管是写作还是绘画,不管是虚构还是真实,都能打开一扇门,通往无限的可能,通往无限的深沉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