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清晨,怕黄昏,怕畏缩的寒冷,怕预测不到说不出来的某时某刻,怕悸动,怕动摇。这就是我当时当刻的真实状态,若是被他人知晓,必定难以理解。他们大约会这样问:你悸动什么呢,你动摇什么呢,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呢?是啊,那些年少窘迫的渴望,那些氤氲暗哑的手段,那些所托非人的岁月早已成为零碎的片刻, 远不及现在过得安稳享受。确实的稳定收入,负担不了恣意挥霍,可是有选择的奢侈并不是难事,也有疼爱自己的男人拥有自己的家庭,一切都是平实的满足,是不安分的另一个自己,还是执念分裂出的另一个自己。
我想了又想,想了再想,一个理由重叠覆盖另一个,层层叠叠直到终于意识到长久以来都在不断的自我催眠,这一切的源头就是自卑,自卑的情绪贯穿了我的整个年少时光,所以有很长的时间,我在面对人群,面对所有跟我当时境况不符的场合时,那种难以抗拒的畏惧和羞愧总是不断的阻碍我抬头向前。
虽然现在因为工作的缘故,接触的人群相对广泛且复杂,说穿了也就是见过了更多世面,那种畏惧和不安相对来说对我的影响慢慢变小,但是不代表就能对过去释怀,曾经因为瑟缩而错过的太多人太多事,如今仍然以频繁的频率出现在情绪酝酿的深夜里和措手不及的白日里。一个似是而非的侧脸,一个似曾相识的黄昏,一个至今忘不了也却也不会变的电话号码。
该从何说起,嗯,来说说一个再也难以公诸于众的人吧,一度以为,于他我只是一个年少时的普通朋友,现下的过客,我心里的秘密早在15岁的时候就被埋下了妄想的种子,品相优秀,家境优渥, 成绩优异,而我呢,当年留着遮住半张脸的短发,只留出一只眼睛在上课走神时看看斜前方的背影,咬着嘴笑笑罢了,他不像我每晚要学到很晚很晚,晚到只能听到自己空旷的心跳声,才能将将把自己的排名稳定在10名左右,他是班级里魔力等级最高的男生,是用左手答卷也能考上全市最好高中重点班的男生,是我说不出口却也想对别人炫耀的心事。
我其实并不确定那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年少时隔着两个座位的前后桌,虽然也有玩笑打闹的时候,但我却从不敢想任何一种可能得奢望,但是在一个炎夏的下午,对啊,又是一个炎夏,大约我与他这辈子的交集就在这历时5年的炎夏里了,再也没有以后了,说着就说远了,在那15岁的下午,却意外地接到电话聊了不知道几个钟头,依稀记得说了很多各自的家庭生活啊童年时光啊,好像还说了困扰我多时的失眠,还说过有相熟的老中医愿意带我去看看,呵呵,想起来这些都是多么美好的…我执着于要去记得的画面。但是也不知什么原因,可能有,我忘记了,也可能只是他一时兴起,长长的假期,就再也没有联系了。无论怎样,在我心里他到底是不同的。
上了高中后,断续联系着,但是真的是没有什么印象了,毕竟我的学校离他,跨了整整一个区,说到底,我是真的自卑,或者说懦弱,他越来越优秀,我心里是真的高兴,但是,就这样,就这样就没有联系了,可能我不主动,他也就淡了吧。后来,是我听说,忘了是在谁口中听说,他被保送了,而我却还在日以继夜的挣扎着,我想,这就是差距吧,差距大到我闭了嘴,封了心。而且确实越来越模糊,我用了很多诸如忘记,没印象,好像之类的词,是怎么回事呢,每每想来就好像有一口吐也吐不完的气说好听点是长长的叹息,直到感觉晕眩充血方才自我罢休。
年轻的心又敏感,又多变,念到大学的时候,才感觉真正活了回自己,可也是我最不想回忆的时光,我主动心机接近,他却也应承配合,来往了那么多条信息,终也没几个电话,近也那么近,暧昧婉转,可在信息编辑的界面犹豫迟疑,那不是心慌又是什么呢。我记得他说过我是他的红颜,就这样的一个词却让我在更深露重的凌晨辗转的思量,记得在我生日时送过我想要的尾戒,打来电话问我戴多大的戒圈,却买来只能戴在中指的彩金戒指,我记得是个漂亮的透明盒子,我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要买这样的东西给我,就那样几个字写了删,删了写,却还是没发出去,是不是很可笑,我只是怕失去,这一切表面的欢喜,这不是自卑又是什么呢。我记得每次他放假回来的时候我们都会见面,真的只是像朋友一样的见面,看过电影,绿巨人吧,我还像绿茶婊一样在浩克被人疯狂攻击的时候靠的离他近一些,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发现,现在想想,真的恍如隔世,真的不像我的作风。我记得有次他回来的时候带给我一条蓝色吊坠的项链,说是觉得适合我,就买回来给我了,我不是开心,而是眼泪快掉下来的心酸。可是这条吊坠和那个彩金戒指都相继遗失了,是不是也就说明总有一天,我也会把他遗失。
拖了很久想把它写完,可是又很怕写,我与他的关系就在我大一大二惴惴不安的情绪里暧昧了两年,我以为的。其实我大一后是有男友的,是不是很过分,可是除了一时半刻的字眼,和绝不能他知的一年两次的见面,大部分的时候我们的信息都是普通的寒暄问候,绝不出格,一周一次,有时我先,有时他先。可是年轻的感情总是霸道而偏执的,我男友开始不乐意我这样的交流,但是他本身却是不稳定的,我们为他身边的花花草草争执过很多,当然这是另一个故事了,不做赘述。因为当时的男友,发生过两次重大事件,呵呵,现在想想还是心痛。
一次是我和男友下午时就喝过酒,但是晚上我约了他见面,在一个很自以为是的咖啡馆,我忘了原因为什么又喝了酒,两人喝了两瓶红酒,当然,大部分我喝了,并且喝醉了,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甚至问了些很过分的私人问题,还跟他说了很多可笑的话,其实都是假话,是为了表现我情路坎坷吧,太傻了,那些话是能说的吗,可能说那些话之前他还对我有一分的好感,说过之后略有嫌弃了吧,他是个有修养的人,只是听着,隐约还安慰我了吧,我记得他穿了一件橘色的高领毛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本就尴尬的气氛变得凝重,我男友和他朋友不知什么时候坐在我的身后,我醉的很厉害,怎么出门的都不太记得,但是好像没有发生任何冲突,他对我男友说让送我回家,我被男友带走了,我忘说了,他们本是识得的。
晚上回家很晚了,因为家里人生气,给他打了电话以作证明,好像他说在等我电话,真的是记不清了,因为很少有勇气去回忆这些细节了,那是很晚了,还是开心的,怕他不再接我电话,其实一直他就知道我有男友,是谁,可能因为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从来没说过,他也从来没问过,我们只当这个人未存在的那样相处,躺在床上我发了信息向他道歉,甚至借着酒意自不量力的问了他这样的问题,你有没有喜欢过我,过了很久,可能再在想怎么安慰我好些,他是善良的人,跟我说喜欢过。我跟你这辈子最亲密的时候就是现在,喜欢过,我只是看起来说了谢谢,眼泪却呼啸而来,可是我却更喜欢他,他很善良不是吗,但是我清楚的记得,他跟我说要是我去他的城市就好了,就可以跟我开始新的生活,如果我去他那,他会照顾好我。我没记错,是这样说过,这算什么,对我没感情却有真心,是真心的朋友,这句话我是真的忘不了了。
这件事件以后,我们还是照常联系,照常见面,在下一个假期,只是当时我也没想到,这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这辈子的。在这个假期见面后,可能短信也聊了不少,但是我发誓真的没有过分的话,只是朋友间的聊天,当然我也知道对我男友来说不太公平,我的心里住着这样的人,远比他优秀的人,虽然不曾背叛,但是也不能被允许,他调了我的通话记录和信息记录,给他打了电话,我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曾问过,只是肯定是摊牌的话,说来也奇怪我当时真的是心生感应,给他发了信息,第一次,没有回复,以往就算他忙也会跟我说稍等,这一次真是非同寻常,夏天的黄昏,我站在连风都还余热未消的街道上,拨通了最后一通电话,路上斑驳的树阴,我的脚还没穿过阳光踏入下一片阴影里,我就知道我跟他这辈子的缘分尽了,因为我问他怎么不回信息,他说XX给我打电话了,XX就是我当时的男友,我们一直以来的相处交流都是回避我男友这个人来做的,之前已经有一次了,现在一切都崩溃了,知道不提和正式出场是天地的区别,很难形容我当时一霎的感受,缺氧的晕眩,急促的呼吸,难忍的心悸不是说说而已的,下一霎涌上心头的都来不及是怨恨而是铺天盖地的羞愧,若不是我,他也不会被质问无言,我跟他是有什么关系呢,是彼此喜欢我还能放手一搏,他只是把我当朋友吧,我有什么理由还能握住不放呢,我不会再联系你了,放心,绝不会。我是这样跟他说的,不知道他会不会以为我是怕男友才会这么说,可是我是真的舍不得,但是又能怎样呢,他优秀的不像话,我只是卑微的连喜欢都说不出口的暗恋者,他说过他可能毕业会出国去念硕士,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暗示,我们又怎么会有可能。我没理由再让他因为我而被人指责,何况一切都已摊开,我跟他再没办法回避,还能如何相处,他又有什么理由罔顾我男友的质问指责联系我呢。若是喜欢我,那就可以挑明了追求我,可是他只是沉默,那就是他认同指责,答应了改变,我还能争取什么呢,只能说我不会再联系你了,放心,绝不。长长的沉默,最后只有一句话,如有需要一定去找他。这让我想起了他曾说的如果我去他那,他会照顾好我,这些算是安慰还是承诺。
自此之后,我做到了我说的话,再也不曾联系他,我无法得知他的任何消息,我只有他的手机号码,那时也没有现在这么便利的通讯软件,只有QQ和人人,QQ未加好友,人人我本就无涉猎,想去做任何窥探都无可能,我们终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曾经的同学跟他也不甚相熟,更何况联系的同学也只有寥寥数人了,一旦断了联系,连听说都没了机会,多彻底。我从未那样难过,眼泪持续五天五夜,毫无虚假成分,旷了五天的课。他都不会知道了,他是不是知道我喜欢过他,我怀疑。他一直断断续续出现在我的梦里,醒来就会流泪,然后继续我的生活,就这样过了三年多,讲真的,他的电话号码真的很难记,158XXXXXXXX,我从通讯录里删了他,却没法在心里忘了他,甚至不时的会拨出号码,然后匆忙挂断,只为在不真正拨出的情况下看看号码的归属地,以及是否变为空号,多可笑。
某天我将微信中某个功能打开,大概就是手机通讯录中有我的人会在他微信中新朋友里推送,我并不精于此道,也是无意打开,但是他请求添加我为好友,是他用自己的照片做的头像,瞬间过去的记忆喷涌而出,为什么会这样呢,我都在通讯录里删了他,他怎么会还有我的号码,也许是不重要才无所谓删不删,但是无所谓又为什么会主动添加我,这让我感到恐慌和难以抑制的激动,我真的是颤抖的去按那个接受,但是我又有了新男友,并且马上就要结婚了,真的是很煎熬,为什么总这样呢,我未主动联系,他也不曾想起,除了我的微信里确实多了这个人,我能从他的朋友圈里看到点滴他的生活之外,跟从前毫无分别。我们都是不愿意多晒生活的人,我能看到的消息点滴而已,他大约也看到了我有了新男友,就这样吧,我还是爱我老公的,他只是住在我心里的人而已。
他是太知晓分寸的人,当时我们最亲密的做朋友时,为了我那样一个渣男友,他都可以不联系我,现时又怎会有变化,刚开始他还不曾发过女友,自己的感情,只是偶尔会发代购,我确实知道他还在那个城市,那么就只有女友在国外了,看起来感情稳定的样子,去年春节的时候,他大约在微信上群发了拜年的信息,我也收到了,这是我时隔四年多第一次看到他的名字,说来也奇怪我以为我会激动,但是却没有,只是久久的不愿说话,想了又想,到底还是同学,回复祝福好像也并不失礼,回了他年年如意,岁岁合欢。这是我唯一跟他的联系,想来还是莫名有点心酸。今年我看到他去看望女友,发了非脸的秀恩爱照片,还第一次在朋友圈里提我女朋友XX,看起来确实恩爱,可我还是没勇气去点赞,怕他觉得惊讶,觉得可笑。当然我现在的生活也很幸福,老公很疼我,我也很爱他,前尘往事,如烟如雾,他这样优秀自然有好女孩配他,发自心底的祝福他,希望他结婚那日,能在朋友圈发到消息,让我谈不上死心,真的了断忘记吧。
从前也会想他,只是从不敢想细枝末节,今天我写了这个东西,细细回想这些年跟他有关的一切,也是让自己痛快的难过一次就此忘记,这样的倾诉是从未有过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写完这些,真的轻松,像多年的心事找到了去处,不再一直搁在心里,沉甸甸,不由任何事侵犯。这又是一个黄昏,只怪夕阳太温柔,像旧时候,像老朋友,此处一别,经年不遇,冬天快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