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的死亡——刘德和傻子花

        印象里好像每个村庄都会有一个智力低下的人,就是俗称的傻子,而我们村不一样,我们村有两个。

        这些人不知名不知姓,但是大家都会有一个统一的共识会喊他的绰号。比如刘德,刘德不姓刘,应该是姓高。傻子花就更不知道姓什么了。

        先说傻子花吧,据母亲说傻子花年轻的时候还是个正常人,长的也还行。但是人生关键的时候父母双亡,对象当了兵走了再也没回来,后来神经受了刺激,就变傻了。傻子花神神经经,无依无靠,按道理应该活不长时间,但傻了之后竟然活了20多年,这主要归功于刘德。刘德收留了傻子花。给她做饭刷碗,更衣洗衣,遮风挡雨,打抱不平。孩子们都喜欢欺负傻子花,但是又害怕刘德,因为傻子花是真的傻,而刘德是真的打。

        傻子花的绰号中有个花字并不是因为名字中有花字,而是傻子花是一个爱美的傻子,爱赶集的傻子,喜欢往自己头发上插朵花。而头上这多别致的花更昭示了这个人神经不太正常,傻子花喜欢穿衣服,穿很多很多衣服,显的身体特别臃肿。如果这样你还是觉得这是个正常人,你可以上前去打个招呼,得到的回应知识叽里呱啦,呜哩哇啦,不知道是哪国语言,傻子花连话都不会说了。傻子花赶集的时候大家也不嫌弃,都知道这是傻子花。不是特别坏的还能吃的水果,水煎包,豆腐脑,等等都会有宅心仁厚的摊主招呼傻子花到摊位后边来吃。傻子花也是来者不拒。这种迷之信任,估计也只会有傻子才会有吧。傻子花还是一位母亲,生过几次孩子,从来没有坐过月子,也没有养过自己的孩子。这不应该怪她,她没有母亲这个概念。而对犯罪的人——刘德,村里的人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犯的不仅有强奸罪还可能有贩卖人口罪。

        傻子花的遗体是在排水渠里找到的,她不小心吃了抹了耗子药的苹果。村里的人集资把她埋了。刘德不知道有没有流泪,他骑着自行车出去拾破烂儿了。

        刘德其实不傻,相反他很聪明。识字会做算术。智商情商都跟正常人并没有区别。奇怪的是他竟然把自己当傻子看待,过傻子的生活。这是最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刘德有一个哥哥在二大队当大队长,还兼任村里的水费代收员,做的也是风生水起,日子过的也是红红火火。奇怪的是刘德这么正常的一个人,竟然每天愿意骑着自行车去拾破烂,讨饭吃。

        村里没人说刘德傻,也没有人喊“傻子刘德”。都说刘德太聪明了,舍不得利器种地。这倒是真的,刘德没有种过地。他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后边绑几个麻袋,在省道旁边看见什么就往里边装什么。乡卫生所,乡政府,还有乡里的棉纺厂是他最常去的地方。因为他说这些地方的好东西多。赶上村里或者隔壁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了,刘德也喜欢去,东家也乐意在这个时候施舍些。刘德就不骑着自行车出去了。碰上恶劣天气了,实在出不去,刘德就往哥哥家跑。我没有出生就开始拾破烂,到我娶妻生子刘德还在拾破烂。不过,去年刘德死了。在一个下雪的日子里,刘德可能生了病,饥寒交迫死了。不过也算寿终正寝。他活了60多岁。这对于一个自力更生的傻子而言并不容易。

        可能刘德早就看穿了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活了,他只不过是选择了另外一种生活方式。可能刘德活的更通透,人生更多姿多彩。毕竟乡长都给刘德让过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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