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武它术)
“在下姓王叫王樵楼,一生全靠两只手,三代都做浆水行:磨豆腐,挑水,推磨,烧浆,点卤,样样都能揪……”
不用猜,想必各位都能或多或少地轻声哼上两句这样的唱词。对,就是《王樵楼磨豆腐》!小时候的我,腊月里听得最多的,就是爷爷常用那个老式唱片机放的这个扬剧段子。
那时候,我总觉得扬剧里的那个主人公王樵楼,蛮有意思的!不过,今天我可不是说他有趣。我要说的,是过年前家家户户都要磨豆腐。看好了,不是到豆腐店、豆腐作坊里磨,是在家里自己磨。我看过多次,也打过下手活,所以记得清楚。
那年头,在家磨豆腐,其中的工序也不少。首先,选好黄豆。当然,黄豆自然是自家种的,老早就晒干存放在那儿的。但磨豆腐的黄豆是需要挑拣的,是这个“拣”,不是那个“捡”。千万不能有坏豆子在里面,一颗都不能有。否则,磨出来的豆浆,压出来的豆腐、百页会有质量问题。就拿今年来说,豆子饱浆的季节遇上了连续干旱;黄豆收获的季节里,又始终不见太阳。今年的黄豆不仅收成差,而且质量也普遍不好。估计今年的豆制品,质量肯定赶不上往年。坏豆子多,磨豆腐挑拣豆子的工作量,肯定小不了。
第二步,泡黄豆。挑拣好的黄豆需要淘洗干净,然后用桶泡上一夜,有时可能时间更长一些。不过,这道工序的工作量相对是最轻的。
第三步,自然是磨豆子了。这可是磨豆腐中工作量最大的一道工序。那时候用的是正宗的石磨碾压,不像现在用小钢磨,省力省时来得快。这道工序至少两个人,一般三个人。两个人时,一人推磨拉磨,一人扶磨往“磨洞”里丢泡好的黄豆;三个人时,多出来的一个,就帮着推拉,因为推磨拉磨最费力气。有时,多出来的那个人就是我。如今,这样的推磨拉磨活动,只能在一些旅游景区里体验了。每每看到有体验的游客们兴趣盎然地推拉,我会在旁边驻足一会儿。不为别的,只为巩固儿时的那点记忆。其实,推拉一会儿,还蛮有趣的。如果你要是推拉上一两个小时,那你身上的筋骨肯定要抗议了。晚上睡觉,估计也不会让你安稳的。印象最深的,是石磨转动时大人往磨洞里“喂豆子” 的情景。磨盘匀速地转动着,“喂豆子”的大人,有节奏地往里面丢上一定量的“饱鼓鼓的豆子”。这也是个讲究技术的活儿,首先速度要和推磨拉磨的合拍。不合拍,你会手忙脚乱,影响磨豆效率。其次“喂”进洞里的豆子不多不少。多了磨不透,少了浪费推磨拉磨的力气和“感情”。因为磨豆腐实在是体力活,俗话不是说吗——“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看着石磨边缘流淌下来的豆浆,小孩子会在一旁咂嘴的。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这还不能算是豆浆。只有将里面的豆渣过滤掉后,那种乳白色的汁液才是真正的冷豆浆。这样的豆浆只有烧熟了才能喝。
过滤豆浆有个形象的名称——吊浆!如何吊呢?请看,在房梁上或者撑起一个支架,然后栓上一根结实的绳子,用两根结实的木棍,绑成“十”字形,“十”字的四个顶点上分别扣上一根绳子,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正方形干净纱布的四个角拴在四根绳子上,一个“吊网”就做成了。“吊浆”时,只需将适量的生豆浆舀到里面,然后上下左右摆动“十字架”。白花花的豆浆就会从纱布里漏下来。纱布里最终剩下的,就是豆腐渣。
生豆浆是不可能做出豆腐、百页来的,只有将它煮熟才行。煮豆浆也“考叫”个火,最好使用松软的稻草温和地来烧。蒸馒头的柴火旺烧,是万万不可的。那只会将豆浆煮焦,做出来的豆腐有股“苦吧味”,肯定不好吃。当锅里的豆浆熟了,表面会形成有一层透明的皮皮。那是豆腐皮,它在豆制品中营养价值是最高的。如果想吃豆腐皮,这个时候,你可以用一根洗净的竹棍轻轻地从锅的边缘插进去,再轻轻地弯伸到锅的另一头,然后轻轻地挑起来,轻轻地挂在锅的上方或者阳光下晾晒。这样,一张正宗的豆腐皮就成功了。不过,听老年人讲,挑了豆腐皮,豆腐、百页就少做了,而且豆腐百页的口感也会降低。所以,那时候一般少挑或者不挑豆腐皮的。
下一步,点卤。这是做豆腐的关键!千万马虎不得,因为这一步搞不好,甚至连豆腐都有可能做不出来。怎么点卤呢?先将煮熟的豆浆舀到一口干净的缸里,边舀边往里面兑入事先调制好的一定浓度的石膏液体。至于兑入多少石膏液,我确实不知道,但肯定是不能多也不能少。在热豆浆里兑入石膏液时,兑着兑着你会发现奇迹发生了,刚刚还是纯液体的豆浆,开始凝固成豆腐脑状的固液混合物。这个时候要注意了,不能再往里面加石膏液了…… 拣豆,泡豆,磨豆,吊浆,煮浆,点卤,这些工序都是做豆腐的前奏。接下来的压豆腐,才是见到真正成果的时候。
怎么压?专业的豆腐店或作坊,都有专门的模具。我们小时候的农家,一年才做一次豆腐,所以现成的模具并没有。不过,过去的人也蛮聪明的。他们懂得就地取材,化繁为简。
首先是压豆腐模具,他们一般会用四块长方形木板,每块木板长约50厘米、宽约6厘米。然后将四块木板侧立在八仙桌上,围成边长约50厘米高约6厘米的长方体。四边固定好后,在长方体中间铺上干净的纱布,纱布要大一些。接着用“大铜勺”(一种铜制的舀水容器)将豆腐脑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