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无欢

文/若水无心

前言:以前在论坛有个朋友叫薄情,现实版的田伯光,整天沾花惹草,美其名曰:帮助姑娘们成长。虽为友,但很不齿他的做法,于是有了此文,目的就是让他“死”得很难看。看后,薄情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某人白眼。


月沉如斯,风愈凄迷。薄情斟一杯美酒,独自品尝。妻妾们早已遣去,今夜他想独自一人。

夜风薄凉,暗自掀起珠帘,发出玲珑有致的声响。空气中有微妙的香味,“是东风么?桃花也要该开了吧!”想到这里,斟酒的手微微停了一刻,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三年之期,桃夭之时”。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你来了?!”薄情剑眉微挑,扬袖,翻掌如风,掷出一杯酒。青衣女子,衣裾轻扬,绝代芳华。女子莲足轻抬,如皓月穿云,轻巧接住酒杯,掩面而尽。纤指一合,上好的夜光杯化作清烟。薄情暗自惊叹:好惊人的内力。

“怎么,老情人相见,不续续么?”薄情依然自斟自饮,不露一丝惧色。青衣女子抬眼,无欢城匾下,一副对联:童仆勿用俊美,妻妾切忌艳妆。女子冷哼一声,眼中瞬间凛厉。“怎么,吃味了…你…”还不待他说完,双柄银月弯刀已直功眉心。霎时,青光一闪,正对上一对银月。

无风,一缕青丝缓缓滑落,碰到刀锋,立断为二。薄情一怔,她最美的,便是那如瀑青丝,惹人爱怜。

风起,桃瓣翻飞若雪,银月弯刀幻化无形。道道冷光,照亮两个人的脸,清冷雪亮。

城楼下,横尸遍野,空气中有浓浓的血惺味。

微风习习,粉红花瓣在指间飘转,瞬间又化作尘土之泥。又是一路险着,银光雪亮直取咽喉,眉间一枚桃花立断,碎于风中。薄情伸手阻挡,一股辛辣的疼痛从腕上传来。心下里想,还是她了解我,锁喉一招本是虚着,实功左部,她知道他不惯左手,竟然顺水推舟,来了个请君入瓮。

“绿腰……”薄情轻呼,却不知怎会在此时叫她的名字,或许这三年来,他的心里一直在呼喊这个名字,以至于情不自禁。女子一怔,眉头轻轻一蹙,月冷清照,映得她美艳清绝,正所谓“一片娇红才着雨,几丝柔绿乍合烟”。

风停,淡淡的桃花香在发间凝结。花开花又去,最不忆当时。

三年前,月如斯,人如斯。桃花在夜风中暗芸芬芳,薄情轻轻地为女子盖上锦被,月光下,她肤若凝脂,光洁雪亮,黑亮的发纷乱纠缠,掩映着女子姣好的面容。薄情抚摸她的眉眼,温柔而深情。赫然发现,她的左肩上一个奇怪的纹身,青底勾勒出诡异的八脚龙蛛图案。她是绿腰!魔域门四大护法,桃匀,碧错,兰沁,绿腰,据说个个美艳无比,不可方物。其中最善用毒的就数绿腰了,只是世人都不曾见过,便无声息死在她的手下。薄情顿时如芒在背,方才的缠绵化为涔涔冷汗,手上的青光剑握紧了一些,轻旋出鞘。

月光下,她酣睡如婴儿,恬静安然,对即将来临的危险一无所知,还沉浸在爱人的美梦里。那一剑始终没有落下,薄情收起剑,批衣上路,负一背星光,长袍落拓。

爱的背面,求不得,便是纵横凌厉的恨。此时,江湖八大派联合势必铲除魔域门,薄情不知,他的一念之差将给中原带来多大的浩劫。世间皆传,薄情郎负心薄幸,贪财好色,游戏人间,心冷似铁,退隐江湖后,用平生积蓄建了无欢城,豢养家属,好不快活。却没人知他也曾情暖柔肠,在情海之中进退维谷,困顿不得脱。也没有人知道,每年桃夭之时,他独自一人负手站于城楼之上,看着脚下一片飞红的时候,心里却是大片大片的荒凉,纵是最温良的美人也无法填补。

“你不杀我,三年之期,桃夭之时,我必来取你性命。”身后女子嘶吼。她许是恨他的吧!抑或是恨自己,良辰美景,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她却没有下毒。片刻犹豫,毫厘千里,世事总不如人料。他该是了解,却不愿带她走。

风更紧了些,两个人影纠缠,不可开交,婉若翻飞的云朵,飞檐走壁,着着险境。“哗……”女子脚下瓦当碎裂,悬于边缘,眼见着定无着落可以借力。像一只鸟,滑下城楼。薄情眉峰紧蹙,伸手一揽。哪想她轻巧翻转,凌空落下,越过身前。她竟能凭空借力,好诡异的步法。待薄情醒悟,一双银月早已横亘喉头。他闭上眼,等着这最后的一刀,落得干净,他的妻妾虽已遣散,却还是死在了她手上,死无他念。枉他薄情一世,还是栽倒在情字上。嘴角不禁勾起一丝苦笑。

风细细,如发间耳语。

他在等,他在赌,赌一个决心。

“三年前,是我对不住你,你动手吧。”薄情闭上眼。

哐啷……双刀落地,冷落了一壶月色,打破了宁静。青衣女子,越身下楼。

月凉如水,清风碎梦,桃花一路,残红千里,孤影孑孑。楼台上,薄情倚栏,目光灼灼。

他在等,他在赌,赌一颗真心……

行至城门,女子缓缓回眸,眼里,流光回转,竟是千般不舍。恰此时,一道青光正好刺破喉咙。她笑了,笑得凄艳,颠倒浮生。

“你放过我,可是我的妻妾们不放过你,我跟自己赌你不会回头,你若回头,立刻诛杀!为什么!”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若你我真能做到绝情,便是江湖两忘,各自为安。

“因为,薄情你,从来不是正人君子…”冷笑,秀口之中,血注如蜿蜒的小蛇射出,滴入冰冷的冻土之中。薄情怔怔,感觉一股血气上涌,起初以为是恶斗之后一时气紧,慢慢觉得一股奇怪血气直冲天灵,不受控制。低头一看,青光剑的锋刃上,一股死寂的黑气正沿着剑身直抵手腕。

“你什么时候下的毒?”薄情震惊,猛地放开手柄,想他步步设防,处处小心,竟还是让她得了手。“刚才,我的血。呵呵…”薄情低头,她的血溅了一身。为杀他,竟然以身饲毒!原来她不曾想过全身而退,她是魔域门的护法!这就是江湖啊,哈哈!即便是他,无欢城主,八大派的代表,即便是退隐江湖,不理世事,又怎曾身由自己。

让他震惊的却不是此事,薄情瞳孔眦裂。绿腰血落之处,开出一朵朵娇艳的桃花,渐渐扩大,瞬间,整个无欢城红浪翻滚,那不是花。传说魔域血蛛以宿主之血作引,平日种于地下,相安无事。宿主一死,侵城掠地,一夜之间,所有人畜,化为灰烬。

“什么时候种下的?”薄情惊恐。“三年前……哈哈哈!”她笑得凄绝,颠倒浮生。气息渐渐虚弱,“薄情,你我生不同寝,死亦同穴!”

三年前,初识。桃花林中,倩影凌波,步履微曼。一素衣女子,手持花锄,葬了一地残红。口中唱的,正是《桃夭》,女子自顾自唱着,仿若天籁,正值豆蔻年华,却有一股不符年纪的幽怨。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 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 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 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 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 宜其家人。

薄情藏于树上,只见得女子曼妙的背影,青丝半绾,风吹过,桃花瓣瓣飞落风中,女子的玉簪滑落,如瀑青丝一泻而落,风中有一丝奇异的花香,薄情竟看得痴了,步步靠近,拾起玉簪…谁知,血蛛便是那时种下……


一瞬间,无欢城红浪翻滚,化为灰烬。夜风中,唯有桃之夭夭,翻花如雪,肆意飘零,仿佛之前种种没有发生过。

后来人发现,斑驳的城墙上刻着:情之为物,不过一场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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