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面具的人们在山腰上唱着低沉的赞歌,从厚重的乌云中传来阴暗的嘲笑。
人人都有形形色色的面具,有一张,叫善良;有一张,叫仗义;有一张,叫深沉;有一张,叫淡定;有一张,叫激情;有一张,叫美好。而这些,远远不是全部。我们有好几个大箱子压在心脏跳动最活跃的地方,这些箱子里,装的全部是面具。遇见不同的人,处理不同的事,身在不同的场合,为达到不同的目的,我们综合考虑各种因素选择在自己看来合适的面具。
有时候因为时间太仓促,来不及临时换面具,只好直接在原本的面具上再套上一层;有时候因为太累了想休息了,懒得摘下面具,就任由面具戴在脸上不再拿下。可是面具因为在箱子里憋得太久,难得出来透透气,我们又没有及时将它们拿下,于是它们的生命力开始显现并且愈发强大。它们开始生长进我们的血肉,开始融入我们的灵魂。
因为疼痛,我们不愿意把面具生拉硬扯下来弄得自己鲜血淋漓以致毁容,因此面具生长得更加疯狂,刻进了骨子里。我们原本的面貌被面具啃噬,或是挤到了一边,再无容身之处。当然,它也曾试图反抗,面具们之间,面具与本来面目之间,持续不断地进行着激烈的争夺战。就如同沦为列强战场的旧中国,我们自己的灵魂成为它们的战场,而我们早已失去了话语权。
当有一张面具胜出时,我们的灵魂便刻上了这样的符号。可是胜利终究不是持久的,因此每当有一张新的面具胜出时,我们就被动地烙上烙印。这个时候,我们不仅没有自主权,而且已没有智慧和理智去分辨本来面目究竟容身何处了。何时是它胜出了呢,我们不得而知。于是那么多人午夜梦回时,已与自己不再相识。仿若灵魂附体。殊不知一切源头只在自己最早时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拉开了面具的箱子,当我们将第一张面具戴上时,如何可以想到如今的结果,这让我们和身边的人情何以堪?
我说我的第一层是黑暗的恶魔,第二层是善良的天使,第三层却是恶劣的妖精。常人看见的是我的第一张面具,靠近的人看见的使我的第二层面具,知心好友看见的是我的第三层面具。可是真正的自己,究竟是哪一层,不只是你,也不只是他,或者他们,连我自己,也不再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