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对节场的记忆,大抵通向的是美食。
儿时,我不懂节场是什么。但说起农历三月三,记忆一下子就会鲜活起来——春暖花开时节,冬雪初化后的田垄依然硌脚,穿过开山采石留下的西胶山缺口,经过堰桥老街,就来到了大姑姑、大姑夫家。大姑姑娘家人聚集在堰桥丁塔里,安享大姑姑、大姑夫家的款款温情和稠厚鲜美菜肴。
70年代,物资匮乏。寡淡岁月里的鲜活味道来自于一年一度的春节。春节的烟花是孩子眼前一抹短暂的色彩,而吃才是主题。堰桥的三月三,成了我童年舌尖上永恒的回忆。
在我记忆里,大姑姑家的三月三有:酒精很少又甜咪咪的葡萄酒,喷香的卤猪肠,竹林间采挖泛着黄芽儿的竹笋,大蒜炒马兰……
能在70年代喝上一口通化葡萄酒,在当时市属难得。那个葡萄酒,我们这些屁大点的孩子也能喝。说起喝酒,母亲常会讲我小时候偷酒喝的糗事:某一天,大人们找来找去找不见我,最后,却发现我昏睡在灶台后柴房里的米酒缸边……
在我六岁那年,又是一个三月三,我们照例去大姑夫家做客。一大早,家门口,大人们相唤着集体出发,我却已经走上了通往堰桥的田垄……我想反正家人们就在我身后。
幼年的我,记忆力极佳,方位感也强。再者已经多次去过大姑夫家,熟门熟路了。走着走着,就远远跑在了家人的前头……走过田垄,跨过沟渠,翻过西胶山。那次大概我只花了四五十分钟就蹦蹦跳跳着来到了大姑夫家。
一进门,我叫唤着大姑姑和大姑夫,他们迎的却只是眼前的一个小大人。
过了好久好久,着急忙慌的大人们,在大姑夫家门口,见到我这个跑单的孩子……居然,他们以为我走失了,找了我大半天了。可要知道,那时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也几乎没有自行车的……
三月三,是要爬西胶山的。我家浓沿村离西胶山直线距离仅三公里左右,常能听到隆隆的炮声,那是在开挖山石。西胶山的隆隆炮声在加快农村城市化进程的同时,也使得它遍体鳞伤。而今,山的主体永远灭失在了岁月的长河里,如要探寻西胶山遗迹,只得进入余脉仅存的吴文化公园。山体主体早已成了高山•御花园别墅区……
大姑夫是技术员,祖母一直夸他踏实、聪明、好学。我记忆中,他当年在堰桥风机厂工作,大姑姑在堰桥文化馆上班。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老家的第一台电风扇就是大姑夫亲手设计组装的。
堰桥丁塔里,是大姑姑大姑夫家的老宅,岁月变迁,后来也和浓沿头一样,加入了城镇化拆迁安置的行列。大姑姑一家和儿子晓伟(我表弟)他们都搬去了环境宜人、整洁舒适的安置房小区。
时光飞逝,表弟的儿子钦钦和聪聪都已长成了两个英武帅气的大小伙子,已然也到了该立业成家的年纪。
中国人是全世界善吃的民族,三月三也是沟通、联络感情的渠道。美食,承载的不仅是家的思念和温暖,而且饱含亲友间的深情与牵挂。使我们在品尝的同时,一同感受到了美好的情感世界。
深深祝福长辈们吉祥安康,愿时光不老,快乐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