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声慢,我自手书#
我是一柄拂尘,委身于这根破杆子里一呆即百年,代代相传下去,幸好这次我的主人容貌还说的过去,否则早就寄居到别处了。
与常伴青灯古佛的和尚不同,我的主人是可以蓄发且随意吃肉的道士,终年白袍翩翩,风度依旧。我与主人日夜相伴,无论到哪儿,他都不曾把我丢下,还会不时抚我“秀发”,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对此我欣喜万分。直到那一天,山中偶遇一被雨淋湿的女子,主人撑伞向她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被风吹到伞外而淋湿的我,那女子却面色绯红,眼里闪着光,与他依偎在一起,我很生气,她是除我之外第二个与主人如此亲密的人,怎么能在我面前这样旁若无人,我还在呢,手柄都抑制不住愤怒的猛烈颤抖。
本以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那女子,然而事与愿违,毫无羞耻心得总以各种理由扣响道观的门,第一次是送桂花糕,第二次是送木马玩具,第三次是……最后竟把自己送上了山——成了道姑,认为这样就可以长陪在主人身边,哼,简直是妄想,早知她对他用情已深,不曾想为他至此。从前我和他两个人的日常,陡然成了我+她+他三人的现在。
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若主人没有下山买过胭脂。
那次,卖胭脂的姑娘画着精致的妆容,眼里的温柔似曾相识,像极了初遇时道姑的模样。在主人身边已久,早就厌倦这样的场景,一群庸脂俗粉,不值一看。之后的一天,胭脂姑娘借故让主人留下,用下三滥的方法失身于主人,逼迫与她成亲,随后主人上山还俗。再次与道姑相见是在他们的婚宴上,我依然被握在主人手中,怀里取代的是那胭脂姑娘,我清晰的听到他们的对话:“——她是谁?——我的一个道姑朋友”。“不是这样的,怎么可能只是朋友?你吃过的桂花糕里含着多少情话?你送给她的胭脂盒里又藏着多少欣喜?”可惜我说不出口,我只是一柄拂尘而已。
婚宴一别,已过十年。道姑带走了我,我们一直向前走着,经过海边,来到瀑布下,穿梭于闹市中,共享寂寞。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伫立在主人的坟前,道姑笑了,一如那日向你贺喜的苦涩,自己花了十年的时间去面对,此非良人,已娶她人。如今放下过去,故人相见,已是黄土白骨。道姑终离去,独留我一人立在坟头,漫天的风沙吹散了我心中积攒已久的痛,甚是畅快。
“哈哈哈,恁你倾心于他许久如何?恁你苦心经营不惜下药将他捆绑身旁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只有我陪在他身边,至始至终,从来都是我和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