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是个毛躁的年纪。
在宿舍里丢钱,跟室友们意见不合,群体里带着地域特色的各种相互诋毁;我提着开水瓶爬楼梯,一脚滑倒,一壶新鲜滚烫的开水倒在右胳膊上,起了无数的泡,到武警医院做了简单的处理后,整宿哼哼睡不着。
18岁是一个无畏的年纪。
脱离了家长管束的缰绳,得到了无边无际的自由,刷夜K歌吃烤串喝啤酒,为了争取公平和公正傻讲义气。逃离了“家里的人间炼狱”后我经历了第一个低情商带来的人际关系伤害,相比家庭成员的恶言棍棒背后的“我都是为了你好”,其他人为了自己利益的行径却是“我们从来都不曾有爱。”我和娃娃,两个一无所有的人在暴雨中拿着啤酒瓶冒着傻气漫无目的地走着,我们以为青春可以永远伴随我们,迷茫不会是我们的全部。诉说思念是一种极其昂贵的事情,每一次简短的电话交流都会有对亲人思念的泪水。那一年是我人生里最后一次接受家里的生活费。
18岁是一个创造流行语的年纪。
进入冬季,人们之间的夜晚互动渐渐地多了起来,这群人慢慢地开始熟络,不论年纪和性别,一句“好喜欢你哦”悄然成了我们的常用语。那时候圣诞节还不是那么流行,大家还是在跳慢三、平四、快四,喜欢的明星是四大天王和黄家驹,唱的是小白杨。平安夜那天我们换着舞伴在三里屯跳舞,我第一次近距离用仰角看着这位清瘦地满脸长着青春痘的高个子,心里想着为什么那个1米52的女生那么喜欢你?于是就趁着喝多了耍着伎俩获得了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一支你正在使用的钢笔。那首《爱如潮水》后来变成你给我的保留曲目。
慢慢地在每次的接触中,我发现了你的与众不同:儒雅绅士,谈吐得体,贵族气质。24小时里的每一分和每一秒我都希望可以看到你,每次捕捉到你看着我的目光我都会脸红,想要躲避又更想靠近,心里痒痒地。我们用可以使用的通话工具BP机来传递爱的信息,为了让你识别哪一个是我,我们约定的密码是AAA,只要有电话,我就能第一时间接到回复。
我依然记得你穿着带帽子的多口袋的风衣是多么地有魅力,你的朋友们是那么地威风也让我觉得高攀不起。天然的距离加上小暧昧,我们慢慢地靠近,第一次的牵手、拥抱和揽肩,手指的温度一直停留在心间,回忆起来心尖还在微微地颤动。
带着这样的小甜蜜进入了我的19岁,我们牵手去东大桥看了第一部电影,成龙的《红番区》,当时的声音、场景、对话此刻正在我的脑海电影回放,大脑的记忆这东西真的是很神奇。有25公分身高差的我们走在半夜无人的街头巷尾,牵着我的你总说是在牵着自己的女儿,依偎着的我和你好像是在昨天。
我写信告诉家里我的近况,N年后表哥多次说他当时读了信的内容,他根本不相信我们可以走到一起。在那个看背景和户口的年代,其实我也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