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过河拆桥
“庆功宴”还没有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战智湛忽然觉察到表哥的警卫员小李子溜了进来。小李子附在表哥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表哥对小李子点了点头。也许是屋内嘈杂，小李子的声音大了一点，战智湛清楚的听到小李子说道：“贺副司令，二部南宁工作站的姜站长和军区敌工部梁部长来了，正在你的办公室里等你……”
可是，紧挨着表哥的丁司令似乎也没听见。战智湛心中“咯噔”一下，暗想道：“五更半夜的，姜站长和梁部长这两位隐蔽战线上的骁将联袂而来，指不定又出了啥大事儿了！……”
贺智民微笑着向在座的各位首长和侦察兵们告了个罪，自罚一杯酒后匆匆离桌而去。
贺智民随着警卫员小李子向位于二楼，自己的办公室急匆匆的走去。到了房门前，人还没进房间，贺智民爽朗的大笑声就响了起来：“哈哈……哎呀姜站长呀梁部长，你们二位可是稀客，这么晚了，是啥风把你俩给吹来了！……”
姜部长握了握贺智民的手，笑嘻嘻的说道：“哈哈……此风并非东南西北风。我让过风头，抓住风尾凑到鼻子底下一闻，原来是越南‘猴子’的妖风！……”
二人大笑声中，梁部长也握了握贺智民的手，客客气气的说道：“贺副司令，我们两个不速之客贸然登门，请别见怪呀！……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呵呵……”
贺智民一手拉着姜站长，一手拉着梁部长，十分诚恳的说道：“哪里！哪里！……二位是贵客，平时请都请不到的呀！……丁司令正在宴请血战归来的侦察兵们，二位能不能给个面子，也去和那些凯旋归来的侦察兵见见面？……就是残羹剩饭对二位有点不敬！……”
姜站长和梁部长对视了一眼，笑着说道：“贺副司令，你的心意我们俩心领了。只是我们俩的身份在这种公开场合不方便露面。请你……呵呵……请你谅解。咱们兄弟还能缺了酒吗？……有机会我请你！……”
“那中！那中！……主随客便，二位请坐！请坐！……有机会我一定请二位小酌！……”说着，贺智民把姜站长和梁部长让到了自己办公桌边的藤椅上。
稍事寒暄之后，梁部长对贺智民说道：“贺副司令，我先跟你通报一件事儿。……就是协助‘利剑’侦察分队，消灭越南‘猴子’821特工团团部，以及营级以上军官的我的‘内线’‘七步蛇’同志已经牺牲了。……”
“哦？……这么优秀的无名英雄是怎么牺牲的？……”贺智民闻言，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贺智民是不知道还有一个“七步蛇”存在的，也不知道“七步蛇”在这次战斗中发挥了什么作用。他只知道这次战斗中有这么一个环节，是由梁部长的人协助“利剑”侦察分队作战。至于怎么协助、怎么接头，就由梁部长直接向“笑面虎”交代了。这是纪律。
梁部长沉痛地说道：“‘七步蛇’同志真是个英雄！……他带领‘利剑’侦察分队到达指定地点，和第四侦察大队的‘特一连’、‘特四连’会合之后，刚刚离开会合地点，就迎头撞上了追踪‘利剑’侦察分队而来的越南‘猴子’‘公安屯’的公安部队。……‘七步蛇’烈士为了掩护‘利剑’侦察分队和‘特一连’、‘特四连’安全回撤，单人独枪的主动开枪射击，暴露自己，牵制着大量越南‘猴子’的公安部队，转到了原始森林当中。……我们猜测，‘七步蛇’烈士是想在原始森林中甩掉越南‘猴子’的公安部队，然后辗转撤回国内。……可惜，‘七步蛇’烈士的腿部受伤，被越南‘猴子’的公安部队包围在山沟的一个石缝里。……包围圈越来越小，已经没有退路的‘七步蛇’烈士面对越南‘猴子’公安部队的劝降，回应的是无情的子弹。越南‘猴子’的公安部队一死一伤，恼羞成怒之余，用集体投掷手榴弹的方式将‘七步蛇’烈士炸死。……担任后卫任务的‘特一连’连长闫东平察觉‘七步蛇’烈士的危险处境之后，亲自带着一个班返回，想接应‘七步蛇’烈士。……”
说到这里，梁部长长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接着说道：“唉……可惜呀，当闫连长他们循着枪声找到‘七步蛇’烈士时，‘七步蛇’烈士已经牺牲，越南‘猴子’的公安部队正在戮尸泄愤。他妈的，这帮畜生！……他们竟然把‘七步蛇’烈士的首级铲下，挑在枪管上，拖着烈士的遗体回去报功。……闫连长他们实在无法忍受越南‘猴子’公安部队的暴行，就在半道上突袭了这帮畜生，抢回了‘七步蛇’烈士的首级，可是‘七步蛇’烈士浑身扎满手榴弹弹片的遗体却已经无法抢回了！……”
贺智民听到这里，十分沉痛地说道：“自古‘青山处处埋忠骨’，‘七步蛇’烈士永垂不朽！……闫连长他们功不可没，应该记功！……咋样，有伤亡吗？……”
梁部长点了点头，说道：“闫连长负轻伤，一名战士重伤，一名战士牺牲。……”
贺智民有些激动地说道：“战士们太英勇了，他们的血没有白流，我们取得了全胜！……”
姜站长似乎是想调节一下此时有些压抑的气氛，他笑着说道：“贺副司令，我也向你通报一个情况。就是‘730’高地战后，越南‘猴子’的陆军总司令部又重建了‘影子部队’一连，人员由冯氏德英亲自在越南‘猴子’的全军挑选。新任连长叫做阮晋勇，是个大尉。据说还是越南‘猴子’抗美救国战争中著名的战斗英雄，曾经获得过越南‘猴子’现在的‘头儿’的接见，而且他们军队的‘老大’还亲自奖励过他一支镀金手枪呢。……”
贺智民笑了笑说道：“呵呵……这越南‘猴子’的动作可不慢呀！……”
姜站长接过话来说道：“我说贺副司令，你千万可不能大意呀！……根据情报，你这次可把越南‘猴子’折腾够呛！……越南‘猴子’上到国防部、总参谋部、陆军总司令部，下到那个什么冯氏德英和新任一连连长阮晋勇大尉，一个个的赌咒发誓，要找你和‘利剑’侦察分队报仇呢！……”
贺智民“哈哈”一笑，说道：“呵呵……我这旮沓正愁他们不来呢！……”
贺智民的豪情让姜站长十分心折。他笑了笑说道：“呵呵……听军区作战部梁部长说你又酝酿了一个‘过河拆桥’作战计划。……我这没念过几年书，问他是怎么回事儿。这个坏家伙和我俩卖关子，说什么‘欲知详情如何，且听贺副司令分解’！……”
贺智民十分谦虚的一笑，说道：“呵呵……作战部梁部长这不是诚心出我的洋相嘛！……”
见姜部长和梁部长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贺智民只得说道：“其实也没啥。我就是想给越南‘猴子’制造一个假象，把‘望郎山’的监听站大张旗鼓的再恢复起来。让他们觉得必欲除之而后快。然后……请君入瓮，聚而歼之。哈哈……作战部梁部长说的‘过河拆桥’，实际上是《三十六计》中的‘上屋抽梯’一计……”
姜部长似乎这才恍然大悟，笑道：“作战部梁部长这个死家伙真是‘头顶上长疮，脚底下流脓’。简直坏透了！……你说你就直说‘贺副司令轻摇羽毛扇，赛过诸葛之亮。我这里兢兢业业，好似关云之长。’贺副司令所设妙计实乃‘上屋抽梯’不就完了嘛。哈哈……干嘛非得整个‘过河拆桥’呀，把我唬的一愣一愣的。……不过，我说贺副司令，‘望郎山’监听站恐怕要假戏真做了。我先给你透露这么一点点，具体命令明天就到！……”
贺智民不好多问，只能报以一笑。不过，《三十六计》中“上屋抽梯”一计也叫做“过河拆桥”，原文是：“假之以便，唆之使前，断其援应，陷之死地。遇毒，位不当也。”
梁部长笑着对贺智民说道：“贺副司令好阴险毒辣呀，就连‘上屋抽梯’这种‘诱逼计’也想得出来！……你刚刚连使‘声西击东’、‘假道灭虢’和‘暗度陈仓’连环妙计，重创‘影子部队’，消灭越南‘猴子’的821特工团团部，越南‘猴子’现在已经举国震惊了……”
贺智民谦虚地笑道：“其实也不是我的啥功劳，我只不过起了一点综合协调作用。……这些都是秦沂岭同志呕心沥血，根据掌握的‘影子部队’作战特点，以及越南‘猴子’狂妄自大的心态，帮着我参谋的。……还有，如果没有军区、‘前指’的高瞻远瞩和大力支持，没有烈士付出的鲜血，没有侦察兵们的浴血奋战，这次战斗我真不敢想象能打成什么样。……”
姜站长笑道：“贺副司令你还别谦虚！……秦沂岭同志确实功不可没，而你运筹帷幄也一定名标军史。尤其是这一次，你们把越南‘猴子’在‘730’高地和安明吃了大亏，急于报复的心理把握得非常好！……你的第一步‘诱之以利’已经成功了一半。我得到情报，‘730’高地战斗之后，越南‘猴子’的陆军总司令部怀疑我军炮兵打得这么神准，是启用了另一部‘辛柏林’雷达。呵呵……根据军区的统一部署，我们干脆就‘将计就计’，对外散出风去，就说将第二部‘辛柏林’雷达刚刚从石家庄紧急空运到了南疆东部前线。而没有大规模战事的时候，‘辛柏林’雷达将转移至‘望郎山’监听站重点保护。‘辛柏林’雷达汲取了上次被袭击的教训，和越南‘猴子’打起了游击战……”
贺智民笑道：“姜站长高明！……要想钓鱼，就要知道这种鱼爱吃啥‘饵料’。姜站长抛出‘辛柏林’雷达这块儿‘饵料’很有诱惑力，越南‘猴子’难以拒绝诱惑，一定上当！……我想此举可以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一是引诱‘影子部队’来犯；二是诱惑潜伏在咱们内部的‘鼹鼠’‘木棉花’有所动作，进一步暴露这个‘鼹鼠’的庐山真面目。……”
姜站长和梁部长相视一笑，并没有接贺智民的话题。姜站长接着问道：“贺副司令，你的第二步‘示之以梯’是不是就在‘730’高地聚歼‘影子部队’的第二天早晨，你们‘前指’作战部已经下达命令，边防驻军开展了为期十天的远距离奔袭演习？……”
贺智民笑眯眯的回答道：“是的！……我们的意图就是通过这次远距离奔袭演习，让越南‘猴子’感觉到有机可乘……就是不知道越南‘猴子’那边啦有啥动静？……”
姜站长岂能不知道贺智民的意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嗯……有些情况是得向贺副司令通报。……据说越南‘猴子’的陆军总司令部的副总参谋长黎英贤中将，在陆军总司令部的会议上拍着桌子，把参加会议的越南‘猴子’国防部情报总局的人骂了个狗血喷头。……骂情报总局官僚主义严重，让咱们的‘钉子’有了空子可钻，泄露了‘打草惊蛇，以逸待劳’作战计划。……不仅害得821特工团群龙无首，被迫转入内地休整，也使得‘影子部队’一连这支‘英雄的连队’仅仅幸存七人。……可是情报总局的人那是一千个不服，一万个不忿呀，他们争辩说‘打草惊蛇，以逸待劳’作战计划的泄露固然令人心痛，但那是陆军总司令部内部骄傲轻敌、保密意识不强，忽视了‘防奸反特’政保工作的重要性。作战计划泄密一案是陆军司令部的责任，必须严加追查，与情报总局无关。‘金莲花’的情报是绝对可靠的……”
贺智民听到这里，不由得一愣，脱口问道：“‘金莲花’？……”
姜站长皱了皱眉头，说道：“可不是嘛！……越南‘猴子’的花样儿就是多！那个什么‘木棉花’咱们还没查出来个子丑寅卯呢，这又出来一个‘金莲花’。……也不知道这个‘金莲花’和那个‘木棉花’有没有关系，是一条线上的，还是两条线上的。唉……咱们的‘内线’也很不容易，能够了解到还有一个‘鼹鼠’的代号叫‘金莲花’也是不小的成就呀……”
贺智民十分理解姜站长工作的特殊性，也理解“金莲花”这个代号不仅在越南“猴子”内部是绝密，在咱们反间谍机关内部的分量也不会轻！他心中暗自琢磨：“越南‘猴子’情报总局的人能够脱口说出‘金莲花’这个代号来，足见越南‘猴子’陆军司令部的会议争吵的激烈程度，那个什么情报总局的人素质也不咋样。就算你是想推脱责任，也不能把‘金莲花’这个绝密在会议上说出来呀！……”
想到这里，贺智民“哈哈”一笑说道：“我有个舅母是祖传老中医，那可是‘杏林圣手’。……我记得她说过，‘金莲花’既是很好的观赏植物，还能清热解毒……”
姜站长眨了眨眼睛，盯着贺智民“叽里咕噜”乱转的大眼睛，半晌才说道：“我说贺副司令，你别以为这个‘金莲花’代号是咱们国家可以入药的那个‘金莲花’。……据我们分析认为，越南‘猴子’之所以给潜伏在咱们队伍中的这个‘鼹鼠’冠以‘金莲花’的代号，那是因为‘金莲花’在越南‘猴子’的情报总局中的地位绝对非常高。你没听说过吗？……越南‘猴子’有一首著名的诗中写道‘越南名字最好属胡志明，泥潭里最美的是莲花。’……越南‘猴子’是一个崇尚佛教的国度，千年佛教的深远影响已经散布到每一个角落，象征佛教的莲花也因此大受欢迎。越南‘猴子’虽说没有法定意义上的国花，但是‘莲花文化’已经根深蒂固。如果你去问越南‘猴子’的普通老百姓他们的国花是什么，这些老百姓一定会众口一词地告诉你他们的国花是‘金莲’。……这里边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越南‘猴子’的老百姓对他们的领袖胡志明的深切怀念与崇敬。胡志明主席的家乡名叫金莲村，人们就把胡志明主席视为莲花的化身，认为他像莲花一样神圣、美好、高风亮节，莲花也因此被赋予了更深刻的内涵。……所以，我们的队伍中如果真的还潜伏着越南‘猴子’的一个高级间谍，而这个‘鼹鼠’的代号又是‘金莲花’，你说这个‘鼹鼠’的密级有多高，地位多重要？……”
姜站长见贺智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摆了摆手笑眯眯的说道：“贺副司令，我可不是卖关子，关于‘金莲花’的情况，我其实也就知道这么多。呵呵……咱们还是聊一聊你的‘过河拆桥’计划的第一步‘诱之以利’的情况吧。……”
贺智民知道姜站长说到了他和梁部长几天来的重点，笑着说道：“姜站长请说！……”
姜站长笑着对梁部长说道：“今天的事儿别总我来说呀，就好像我是来给咱们足智多谋的贺副司令上课似的。呵呵……‘过河拆桥’的事儿，还是梁部长来吧。……”
梁部长也笑着对姜站长说道：“姜站长，你可别骂人不吐脏字儿呀！……我向来是‘修桥补路’行善积德的，‘过河拆桥’的事儿可从来不干！呵呵……”
三人在大笑声中，梁部长逐渐收敛了笑容，对贺智民说道：“贺副司令，我们得到的情报是这样的，越南‘猴子’的‘影子部队’部队长冯氏德英也列席了越南‘猴子’陆军总司令部的会议。……当情报部门的人通报了你们在‘望郎山’监听站搞出来那么大动静的情报后，他们负责作战的副总参谋长荣志勇少将就建议‘影子部队’立刻出动，彻底摧毁‘望郎山’监听站，减轻他们正面防御作战的压力。……可是，冯氏德英只答应马上组织越境侦察。并说他的老师秦沂岭十分刁滑奸诈，素以心狠手辣、当机立断闻名，‘望郎山’监听站也许又是他诱敌的阴谋。……”
闻言，贺智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说道：“没想到这个冯氏德英这么难对付！……”
梁部长笑道：“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你贺副司令这个好猎手呀！……何况你贺副司令还有秦沂岭这个好帮手！哈哈……那个什么荣志勇少将是个少壮派，刚刚在‘老毛子’的伏龙芝军事学院留学回来。这家伙飞扬跋扈，非常看不起在中国学习过的军官，可人品却实在不能让人恭维。荣志勇少将严厉的训斥冯氏德英刚有了一点挫折，就畏敌如虎，简直有损‘影子部队’的荣誉！嘿嘿……哪里还是那个让美伪军闻之色变的‘剧毒带刺玫瑰’呀，这么做是要贻误战机的！呵呵……我们也没想到，在‘望郎山’监听站这件事上，这个少壮派军官竟然这么帮咱们的忙。这个人甚至尖酸刻薄的对冯氏德英进行人身攻击，说冯氏德英是不是还不忘故旧，不忍对自己昔日的老师下死手？……”
梁部长说到这里，贺智民“哈哈”大笑道：“没想到越南‘猴子’陆军总司令部应该很严肃的会议居然能开得像菜市场似的。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