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忽的不经意间总是想起老房子来。
即使那房子早已经不属于我的家,改作了别家的姓氏,但我毕竟在那里植育过我的童年,无论我有多远,离开它多久,我的根似乎是永久扎在那所房子里的。
早上想起来老房子院里的鸡圈。
但我已不能完全记起来鸡圈的样子,那是十多年前的画面了。只记得它坐落的角落,在厨房南墙的屋檐下,紧贴着南墙,在葡萄树根围栏的北方,紧贴着葡萄树根,那个一米来高的用红砖垒起来的“小房子”就是鸡圈了。
我是如何判断它有一米多高的呢?因为母鸡下在鸡圈顶上稻草堆里的蛋,我伸手就能够的到。
那时候,我也就是一米出头的样子。好吧,即使现在我依然还是一米来高,但似乎大家都是一米来高,很奇怪,为什么总有人说我个子低呢?你不也是一米来高吗?并没有两米多啊!
我曾经还观察过母鸡下蛋的情景。
她先是咯咯的叫个没完,在院子里到处走动,就好像一个人吃了消化不动的食物,需要走动走动才能消化一样。
不一会儿,母鸡跳到了鸡圈顶上的鸡窝里去了。那是母亲给母鸡下蛋专门打造的“产房”——稻草铺的床垫,形成一个朝下凹的样子。
只见母鸡蹲在稻草堆中,一声也不吭了,仿佛在认真的完成一项作业一样,眼睛盯着前方,时而向两边看看,大概几分钟过后,母鸡就从稻草堆里跳下来了,这时候走过去,必有一个热乎乎的鸡蛋躺在稻草堆里。
我觉得惊喜,便急忙跑过去汇报给母亲我的收获。
母亲一般都会在夜幕降临时候,去鸡窝里捡鸡蛋,有时候能捡到三两个,有时候是一个,也有的时候一个也没有。
而无论捡没捡到鸡蛋,母亲每晚必须数一数鸡圈里她养的这些活蹦乱跳的生命够不够数。母亲打着手电筒,弯着腰,在鸡圈里用手指着数数。
这些鲜活的生命比我和弟弟还难养,它们归期不定,而且和邻居家的长得相似,有很大丢失或者混淆的概率。
但是人分不清的东西,鸡们自己却清楚的很。假使有一只鸡闯入了另一群鸡的家园,那一群鸡便会联起手来将它赶出去。这和中国的乡土社会是共通的——熟人社会,差序格局。
十年过去了,母亲已经十年没有养活鸡仔了。我还清晰的记得,十多年前跟母亲一起去小鸡孵化场里挑选小鸡,然后用心的饲养,看着那些可爱的黄色的小鸡仔们一天天长大,就好像是母亲看着我和弟弟一天天长大一般,养育是一种有成就感的事情,需要用心才能感受得到。
如果可以,我真想再养一回小鸡。
即使它随地大小便难以清理,即使它有可能被黄鼠狼叼走造成损失,哪怕它到后来终将成为我们的盘中物,我也依然愿意享受那份养育的成就。
当然,是和年轻的母亲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