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中秋
第9章
武进生把车开进了莫斯科的中心地段,按着事先找好的旅馆停好,准备住下来了。他看着莫斯科的夜晚还是很欣慰的,尽管莫斯科的夜晚不是那么繁华,但是也不是那么的烦躁,不是那么的宁静,也不是那么庸俗。他们决定先到红场去看看,顺便找一家中餐馆吃顿中国饭。出来奔波了几天了,西餐是有点返胃口了。
杨曦和楚无愁走在前面,武进生和吴守墨走在后面,为的是防备不测。
杨曦和楚无愁并排走着,心情很激动。她小声对楚无愁说:“无愁,你看红场很伟大呀!就好像是俄罗斯人休闲的地方似的。”他们走着,听见了手风琴的声音,悠扬顿挫之中像和星空对话一样!楚无愁马上来了精神,她拉着杨曦说:“咱们先去看看拉手风琴的去!”
拉手风琴的是一个和他们年纪差多不的人,他很激情地在拉着前苏联的曲子。当他看到楚无愁和杨曦的时候,下一首曲子马上就变成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首能让他们产生共鸣的曲子。
楚无愁真的激动了,她也动情地随着曲子唱起了这首歌。那还是她在中学的时候偷偷学会的一首歌,现在她可以放开喉咙大声地唱了,再也不会有‘黄色’歌曲的罪名了!其实她们刚刚从莫斯科的郊外开车过来,她也特别地观察了那块有着传奇的地域,她真的感受到了白桦林下会产生让人羡慕的爱情。她激动地和拉手风琴的俄罗斯男子汉对唱着,传神一样地对唱着。
杨曦赶紧拿出摄录机,她觉得不能让这美好的时光白白地浪费了,她觉得这就是再真实不过的生活了。平时温文尔雅的楚无愁,竟然会在异国他乡放开自己的喉咙,唱出了当年少女的心声。
吴守墨也很激动,他拿出本子和铅笔,一定要把这光景速写下来。楚无愁少女的时候真的有着一副金嗓子,只不过是当上学生干部以后,收敛了自己的形象而放弃了唱歌而已。他看着楚无愁尽情地唱着,心里也是很激动,他顿时感到这次旅行太重要了,一下子就能让时光倒转一样。人工作了一辈子,退休了,似乎突然失去了方向的小船一样,在生命的长河中开始打转转了,然而旅行就好像是又让行走掌握了方向盘一样,开始更向上的前行。他觉得旅行真是改变人性情的好事情。
楚无愁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红场,心里还在唱着那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悄悄地看着吴守墨想,当年就是在心里唱着这首歌和他在夕阳斜下开始手拉手的,那么今天终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出了自己的心声,她觉得又回到了少女的时代。他想这也应该是她生命乐章的一节,她想好了,就用手风琴拉出这段乐章的调门,然后用巴乌管儿协奏,让手风琴的欢快和兴奋,掩盖着巴乌管儿的忧郁,就好像是‘少年维特的烦恼’一样,困扰着少女的心。她悄悄地问吴守墨:“守墨,我刚才唱的好吗?”
吴守墨悄悄拉起她的手,没有直面回答,反问道:“你说呢?”这还用回答吗?他微笑着看着妩媚动人的楚无愁,心想这首歌从她们在农村分校的时候就开始在她的心中鸣唱着,他还能不清楚吗?他煽情地说:“无愁,其实我早就从你的胸口听到过这首歌!”
楚无愁满脸通红,这话可不能让外人听见呀!她幸福地拉着他的手向着一家中餐馆走了过去!
中餐馆是一个哈尔滨人开的,他一看进来的是地道中国人高兴地学着店小二的样子喊着:“来了您哪?四位里面请!您吃点什么,四两老白干,一碟花生米,外带一盘胡椒面!”他学着乡音,脸上都泛着光亮一样。
吴守墨听着笑着,却突然说:“来盘杀猪菜!一盘血肠。”
老板哏喽一声停了下来,用带着东北口音的话说:“大爷,那两样菜,俄罗斯这嘎达不让做!”说完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吴守墨给武进生要了俄罗斯的白酒。他说:“进生,一路上开车辛苦了,犒赏你一下,俄罗斯的白酒。尝尝,咱们在这儿多呆两天,多玩玩!”正说着旁边的一个中国年青人走了过来,他对吴守墨说:“大爷,我刚才看见你在红场上画速写来的,能让我看看吗?”
吴守墨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很和蔼地问道:“小伙子,你是中国哪个地方的人?”
小伙子很大方的回答说:“北京西城的!”然后他不错眼珠地看着吴守墨。
吴守墨心里真的一惊,居然能在俄罗斯遇见北京老乡。但是他毕竟是走过风雨的人了。他稳住情绪看着武进生也是一点的反映都没有,就悄声地和小伙子就北京西城的地域情况开始交流起来,他们的声音很低,就像是在接头对暗号一样地神秘。
当吴守墨确认小伙子就是北京西城人以后,将自己的速写递给他并问他在俄罗斯留学学习什么专业。
小伙子看着吴守墨的速写轻轻地边点头便回答说:“学习美术,油画专业!”
吴守墨一下子瘫痪了一样,靠在了椅子背上,很深情地望着小伙子,他此时想,这算什么呢?他乡遇故知?可是差着辈分呢?
小伙子看完速写后很恭敬地将本子递给吴守墨说:“大爷,看来您是学中国水墨人物画的吧?”
吴守墨点点头承认了,但是他反问道:“你怎么能看出来?”
小伙子显得有些腼腆地回答说:“我看你的速写里面特别强调了人体的结构,而对光影叙述的不多,所以想到了您是学习中国水墨人物的。我在国内的时候也接触过中国水墨人物画!”
武进生想既然这儿能有知音,那干嘛不利用一下子这么好的关系呀!就插话说:“小伙子,我们还带着裱好的中国水墨人物画呢,你能帮我们卖出去挣点盘缠吗?”
小伙子没有表示反对,但是只是答应试试看,毕竟这里是以油画为美术教育的。
吴守墨马上说::“跟我们一起吃顿饭吧!然后回去跟我们拿画,我们要在这儿玩两天,然后去欧洲!”
小伙子欣然同意了。
小伙子看着吴守墨的拿出来的中国水墨人物画,眼睛湿润了。他想这画的技法虽然不是那么高超,但是已经完全可以代表了画家本人的心声!画家用晚霞的红色从画面的上方涌进来一股暖色调,让人觉得时光是那么的可爱,紧接着用大片的麦田黄色来过渡这暖色调,又将人们拉进了青春活泼的近处,然后用两个穿着蓝色衣服人的侧后影来感染画面的冷色调,整个画面给人的感觉是从青涩的少年,到活波的中年,一起迈向远方的夕阳。画面很美,画面的右下角用已经捆上捆儿的麦子引进了气口,然后又在画面的左上角让夕阳的红珲将气口引出,形成了一个气贯长虹的心理感应。他看着,喉头不自觉地上下蠕动了一下,然后哽咽着对吴守墨说:“大爷,这才应该是一个画家的胸怀,让自己内心中的所思所想泼洒在纸上,才能传世呀!大爷尽管您的画法还不是那么炉火纯青,但是您的思想境界应该已经达到了一个画家的境界!我想买您这张画,一千元人民币,您看行吗?”
吴守墨觉得小伙子真是一个学画的孩子,那么用心地在体验着绘画的语言!他说的没错,自己的绘画技法还不是那么成熟和固定,但是自己内心中对美的渴望还是能被看懂的!他很欣慰。如果拿自己的画卖给一个在异国他乡学画画的孩子,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那样做的。他忍痛割爱地对小伙子说:“小伙子,你在这里学习画画,生活费用已经很高了,我怎么还能要你的钱呢?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把这幅画送给你了,也算是咱们在异国他乡相识的见证吧!”说着她开始卷起画轴。
小伙子真的激动了,他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准备接画。他哽咽着对吴守墨说:“大爷,真的是谢谢了,当我想家的时候,我就看看这幅画,就能想到我们的画家都在努力地前行着,我也就不会放下手中的画笔的!”
吴守墨深深地点点头,为绘画的事业感到欣慰,为中国水墨人物画能在异国他乡也受到青睐感到欣慰。他握着小伙子的手深情地说:“我们还要前行,到北欧和西欧去看看,顺便还要卖我的中国水墨人物画!我看到你能收藏我的画,就更有信心了去传播我们中国文化的元素了!我也希望你能在这块土地上,用我们中国文化的精髓去唤醒人们对美好,对和平的向往!”他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小伙子的手,准备向房车走去。
武进生看着有些忧伤的吴守墨就想这是出来了旅游来了,整的那么伤感的多不和谐呀!他打着了车,脚下一使劲车向前冲了出去。
吴守墨还在想,国内的美术教育还是宝塔尖样的美术教育,还是没有全面地普及开来。再加上那些鱼目混珠的各种美术班,把孩子们的审美观点都给扭曲了!应该让孩子们懂得怎么样才能发现自己身边的美的,再平凡的生活中也有美的画面。所以他在想,未来如果还有能力的话,就去建设一所希望小学,那么美术教育是比不可少的,因为孩子们尊重美的根儿种下,他们才能主动展翅高飞的。就像当年如果没有楚无愁在夕阳下拉着自己的去向远方看,看不到远方夕阳下的美丽,那么他会不会就有鼠目寸光的可能呢?他为这件事情焦虑着。
楚无愁知道吴守墨把画送给了人家,肯定是心疼了。她想其实这也应该是一件好事情,终归是有人收藏了他的画了吗!那么这段旅程的主体音乐应该是什么呢?他想这应该叫做乡遇故知吧!她想这段的主题音乐应该让小铜铃铛引导,用小铜铃铛的清脆来引导清纯的乡音和那种窃窃私语的神秘感,他乡听乡音那就是心中的交响曲,能销魂和扯断愁肠。她笑着对杨曦说:“杨曦,我们马上就要到芬兰的边境小镇维堡了。”
武进生来了个急刹车,让车上的三个人都吃了一惊,站起来一看一条小河拦住了去路。他看着导航说:“原来这儿有一个小桥,现在没有了,而且那边还有一辆车翻了,看着也是中国的车,似乎车旁边还横躺着一个人。”这着是让他大吃一惊,从地图上这里应该是俄罗斯和芬兰的交界地方,难道这里是三不管地带吗?他把车停好,走下车去,确认那辆翻了的车是中国车,就招呼着吴守墨说:“守墨,翻了一辆车,咱俩过去看看!”
吴守墨也看出来了车子四轮朝天地躺在了河里,几名俄罗斯人正在准备把车子翻过来,在拖上岸!他来到那个躺在地上的人跟前,旁边坐着是他的两个同伴。很显然,那两个坐着的同伴已经吓傻了,地上躺着的人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特征。他小声问着那两个人说:“哥们儿,中国什么地方的呀?”
其中一个坐着的中国人,一看是自己人,哇地一声就哭起来了。边哭边诉说着:“大哥,他已经死了!我们也没有办法了!现在只能等着当地的车来给拉倒医院去,出具一张死亡证明了。关键是我们回家后怎么向他家里人交代呀!”他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另外一个坐着的人向武进生诉说着:“他们是广东的,也是开车到欧洲去玩。开到这儿后,看见桥已经坏了,就仗着我们开的是越野车,想从河道上开过去。可是没想到开到半截突然从上游下来一股潮水,躺在地上的哥们儿一看不好,招呼着他们两个跳车后,就先跳下去了!这一跳下去就被后面的潮水给盖住了,一口气就给呛过去了,怎么人口呼吸也没有用了!他们两个还没来得急跳下去,车子就翻了,翻车的瞬间车门子被打开了,他俩迅速地爬到翻了的车上。等潮水过后才在一块巨石的前面找到了躺在地上的哥们儿,那时候他已经没有了呼吸!他们三个是发小儿,合伙买了这辆超级越野车,想行走天下,没想到.......”说到这儿,他也说不下去了,眼圈红红的,为自己年青的鲁莽后悔不迭。
吴守墨听着心里就开始发凉,开车旅行就怕的是天不怕地不怕,那样就容易把命丢了。他很庆幸自己能让武进生当司机,武进生做什么事情都有着如履深渊的小心谨慎,这可能是他多年习太极落下的毛病。他转身回到车上去,对楚无愁和杨曦说:“给他们二千块钱,就算是给逝者烧点纸钱吧!”说着等着楚无愁从暗箱中拿钱。
他很沉痛地把钱给坐在地上的人说:“兄弟,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这点钱就算是给你们兄弟烧点纸钱吧!”
坐在地上的人摇着头哭着说:“大哥,向上游开出去二十里地有座桥,当地人刚告诉我们的,从哪儿过桥后再往回开,一样能到维堡,等着过关口。”
吴守墨把钱硬塞给他说:“兄弟保重,我们先走了!”
车子向河道的上游开去,由于是上坡,发动机喘着粗气一样哼哼哼着。武进生更是不敢怠慢了,两只眼睛瞪得比汽车灯还要圆。他在心里告诫着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
车子穿行在针阔叶林中,就好像是进入了五彩缤纷的世界一样。吴守墨看着车窗外的美景心里还是沉甸甸的。他还在想躺在地上的那个年轻人生活的勇气已经具备了,但是生活的谋略却是那样的少,以至于认为自己开着越野车就能开翻山越岭如入无人之境呢!人呀,盲目的自大有的是被金钱烧的,有的是被内心中的欲望烧的,而归根结底就是读书太少了。以为探险就是用生命去赌博,把自己的生命看得那么轻于鸿毛,即使是真的探到了险处,又能有什么益处呢?就好比人们嘴馋,总想吃上一顿好饭菜,但是又不能品尝到好饭菜中的精华是浓缩了万物后的芳香和甜美,那就只能是香香嘴巴,臭臭屁股的食物运行轨迹了。这么想着就更加坚定了他在有生之年一定要办一所希望小学,从小就给孩子树立爱惜自己的生命,才能尊重自然法则。
楚无愁不愿意看见吴守墨那么多愁善感的。既然是出来玩了,而且是在退休后玩的一次超级旅游,那就应该是全身心地观看着美景。她小声对他说:“守墨,你这样心事重重的会影响我们的旅行!”
吴守墨看着已经压抑了内心中怜愐的楚无愁想,她说的对,我们怀着对生命的敬畏就行了。他笑笑回答她说:“我看你和杨曦一直在探讨着怎么给这段的路程谱曲呢?我也想提个意见,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
杨曦一只眼睛瞄着摄像机,一只耳朵在听着吴守墨的话!她爽快地说:“守墨,那就快点,不像个娘们儿似的磨磨唧唧的!”
吴守墨被杨曦这么一说,心里面爽快了些。他开口说:“要我说,这段路程的乐曲过门应该是用双簧管儿来引领。为什么呢?双簧管有悲情和深沉。用双簧管儿来敬畏这一带山林中曾经出现过一个女英雄,叫‘白色死神’,她的真名叫‘西蒙,海耶’。她在1939年到1940年的苏芬战争中,用芬兰莫辛纳甘狙击步枪,枪杀苏联士兵542人而让苏联士兵给她起了‘白色死神’的绰号。狙击手在瞄准的过程中内心宁静到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而置身在这么宽阔的森林中,那是需要抗拒多大的压力呀!所以双簧管用低音部分来像是揭开面纱一样一点点地让人们看到她的纯洁和美丽与‘白色死神’之间的联想,才能让人们感受到2为祖国而战的时候,是没有男女之分的,全身民族的热血男儿!当然,双簧管以后可以用圆号来接住这种深沉,儿代表另外一种芬兰的兵器。这种兵器是传说中的护身符,就是芬兰匕首、为什么芬兰匕首那样有名呢?这个我也是猜猜想到可能是芬兰天寒地冻,食物容易结冰的吧!但是芬兰匕首寒光闪闪那是可以在书本上看到的,而且芬兰匕首的血槽儿是非常精致的,简直就是匕首的饰物,舔血一样的饰物!”他这么说着,还是那样深情地看着楚无愁,就好像是说,艺术都是想通的。
杨曦把摄像机关掉,羡慕中充满着挑逗样子地看着吴守墨说:“守墨,只是够渊博的呀!这些你都是从哪儿知道的呢?不是在蒙我们吧?”
吴守墨想了想说:“我在上班的时候,工作累了就看些地里和人文方面的书,缓解一下神经紧张的压力,没成想后来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都要看点这方面的书才能觉得日子过得很甜蜜!”
武进生听着吴守墨刚才的那番话,心中更是敬佩了,但是他的嘴上是不能服输的。他边开着车边插话说:“守墨看人比看书更甜蜜!”
楚无愁被武进生的话给说的满脸通红,她想这个时候只有杨曦能降住了他。她冲着杨曦说:“杨曦,你看进生的感触多深呀!”
杨曦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是很骄傲地看着楚无愁说:“武进生都把我印在他的心里了,所以他才能这么说呢!”当然她的心里还是泳过了一股甜蜜,这就是她和武进生共同的秘密:百看不厌,没有更年期。
车上有了轻松的笑声,武进生却把车子停住了,他先下了车后回来对他们说:“你们三个都先下来!”
吴守墨下了车不解地看着武进生。
武进生很谨慎地说:“守墨,这是个木头桥,我怕年久了有松动,所以我一个人先开着车过去,你们走过去!”他很坚决,不容反驳。
吴守墨眼睛都看直了,在这样的场合是不能阻止他的,那样他会跟你急了。他嘱咐着说:“进生,把车门虚关着!”
武进生点点头,又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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