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去参观了朋友新建的乡村小院,小院修建在桤泉的荷花基地附近。已是冬天,两旁荷田里曾经“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夏荷已了无踪影,脱去了灼灼衣裳的残荷,枯黄的荷叶荷梗莲蓬歪歪扭扭的倒在田里,肃杀凄凉,却也是另有一番韵味。
顺着荷田七弯八拐,我们就到了朋友的小院。青砖灰瓦,雕檐画栋,翠竹修修,枝繁叶茂,朋友的小院就掩映在一片竹林中。走进大门,前院,阳光充足,主人在屋檐下摆了一套木制的茶具;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摆在院角的一棵黄桷树下。试想,当黄桷兰开放的时候,满院清香,坐在树下,晒着太阳,看看书,或者沐着月色,品品茗,那是怎样的惬意啊!
后院,主人尽量保持了它原始的造型:有两棵经年已久的柿子树,有两方土质肥沃的菜地,充满了清新的泥土气息。这是主人特意为年迈的母亲留下的。主人的母亲快九十岁了,一辈子生活在农村,一辈子劳作惯了,虽然年迈了也停歇不下来,晚辈们怕老人家到外面下地干活危险,就特意在后院为老人家开辟了一方菜地。这样既满足了老人家耕种的愿望,又保护了老人家的安全,考虑得真周到。小小的两方菜地里,老人家种了青菜香菜油菜等时令的蔬菜,长得郁郁葱葱,青翠欲滴,让人忍不住去掐上一把。就这两方菜地,已足够孩子们日常生活的菜蔬给用,老人家已觉得体现了她的价值。
院墙下摆着一个吊椅,头顶上正好是那一笼竹林。坐在吊椅上,放眼望去,屋中有院,院中有树,院外有竹,树上有天,天上阳光灿烂,晃晃荡荡,优哉游哉,不亦快哉!
我很喜欢的是主人家的书房。书房贯通前后院,既可以享受到后院的绿树菜畦,泥土芬芳,又可以享受前院的阳光普照,鸟语花香。这个书房是特意为朋友酷爱看书写作的嫂子打造的 。墙上还挂着嫂子亲自作的词, 侄儿亲笔书写的书法作品和绘画作品,看来这一家人都是文艺青年啊!在这样一个充满书香味的书房里,我也忍不住挥毫几笔:庭前院后花草岁月,书里卷外诗意人生。
后院还保留了一口农村烧柴火的柴锅, 我们一群朋友就坐在后院打麻将聊天喝茶,朋友的哥哥姐姐嫂子和老母亲就围着灶台推豆花儿,炒菜,做午饭。一个在灶上叫着:“哥,火再烧旺点”;一个在灶下叫道:“姐,快来烧鸭子”;一个急忙忙的叫:“妈,舀点豆瓣酱出来”……一家人的呼叫声此起彼伏,欢笑声连续不断。一会儿是炒焦了菜的惊呼,一会儿是放错了作料的嬉笑,一会儿是品尝了味道的啧啧赞叹……顿时,整个后院充满了烟火气,这就是家的味道,这就是儿时家的回忆。那天中午我们吃到了最原始的手磨豆花儿,吃到了最环保的土鸭子,吃到了最自然的绿色蔬菜。
可是, 珍贵的不是吃的东西有多珍馐美味,不是院中的摆设有多豪华,不是院中的花草有多名贵,而是院子青青如碧,繁花似锦之中,一屋子人,整整齐齐。
这让我想起了老舍先生的《我的理想家庭》,老舍理想中的院子,想必也是很多人理想中的样子:不需奢华,空间大就好,简素也是一种美,院中有树,最好是儿孙降临人间时亲手栽种,看着儿孙和树一起慢慢长大,慢慢地能为家遮风挡雨。一树花开,看蝴蝶蜜蜂在花间忙碌,一树果熟,敲开邻居的门送给他们尝尝鲜……
浮世喧嚣,红尘纷扰,我们变得浮躁不安。愿有一方庭院,远离尘嚣,看妈种菜,看儿嬉戏,看夫品茗,看妻写字。 愿有一方院子, 盛满人间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