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让少年懂得,这个地方是地狱,里面的人是恶魔,这里毫无人性可言,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失去人性,和恶魔做交易。
1.
昏黑的地平线,苍茫的天,远处的丘陵缩小成一个点。万物皆为废。
颓废的他走到荒废的田埂上站立着,静默地眺望着远方的平和,时而他会露出依恋的目光,回想起河对岸的生活,回想起,对岸的她。
他默默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2.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七年。
七年,2000多个日夜,这里,这座废弃的工厂葬送了他太多岁月,早已将它单纯而质朴天真的心智泯灭,他的心早被打磨出了沧桑,被划出了印痕。
虽然他才15岁,却像极了一个年迈的苟延残喘的老者……
今晚的海风吹的很猛烈,漫天的沙砾狠狠扇过他的脸,一下下地刺进了他的心里,很疼,他的泪水慢慢淌了下来,无比悔恨,倘若当年他不那么善良,没有那么多管闲事,是否一切都会不同?
是否就没有如今的苦难命运?可真是对他开了个大玩笑!
3.
每每做梦时,曾经的一切都在脑海中重演。
忘不了在一个平凡的一天里,“哥哥,我找不到妈妈了,这是我家的地址,你可以带我回家吗?”
面前的孩童笑起来天真无邪,扑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像落入凡间的精灵,让人不忍拒绝。他微笑地摸摸孩童的头,“好喔,哥哥带你回家。”
他牵起小小孩童,一大一小慢慢走在街上,小孩手小小的有些许冒汗,给人暖阳阳的感觉……
“好的,到了,谢谢哥哥!”
“没事儿,小朋友,下次记得回家的路哦……”
他挥手告别,转身准备离开。
忽然,一阵猛烈的风袭来——“轰!”他应声倒下,后背火辣辣地疼。
倒下时,他看见面前的孩童笑了,笑得合不拢嘴角,活像一只狞笑的恶魔一样。他忽然感觉世界十分荒诞。
4.
再次醒来,他就到了面前的工厂。一个废旧,肮脏,充斥着恶臭味的工厂。
他粗暴地被人拖起,拎进了一个小黑屋里,
他惊恐地看着眼前人拿着火钳向他逼近,他大叫起来,不断躲闪。
面前的人愤怒地骂了一声,便随手揪起墙上的皮鞭,顺势向他抽去。
不断拉扯间,火钳已经落在了他身上,随后等待着他的,是长时间痛苦的折磨,那让他生不如死……
夜晚,他的背红肿鼓起一大块,中央赫然有一个斗大的“0173”,像一只丑陋的野兽一般。
伤口上面鲜血已经在慢慢结痂,焦黑的肉与之交裹在一起,显得触目惊心。
白日里那人不断戳弄着这个数字,狞笑道,“你小子从现在开始就是我们的人啦!,记住,从现在开始,背上这个,是你的名字,要想活下去,就给老子好好干……”
5.
从此,他苦难的人生就开始了。
这帮人把他们当垃圾,当牲口,肆意屈辱。
每日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天不亮就开始背着几十斤的大石头,一步一步咬着牙踩着血扛到工厂里面。
一路上经常会因体力不支而晕倒,而后被人直接用鞭子抽醒,时不时做不好还要被吊起来摁着头打一顿。
上个月,他就亲眼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姑娘忍受不了石头的重量倒下歇息,便被几个大汉吊起来活活地抽死了,等那些人走了,他想找人帮助,想上去给小姑娘收尸,没想到周围的人们都冷眼看着这一切,沉默不语
对他们而言,这是常态,是教训,是在反复提醒他们该如何做,自己都已经苦到这份上了,又何必管他人呢。
6.
眼前的一切让少年懂得,这个地方是地狱,里面的人是恶魔。
这里毫无人性可言,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失去人性,和恶魔做交易。
而他,想活下去,想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下去!
呵,恶魔是吗?那就让他们都下地狱!
7.
他开始变得“懂事”起来,在搬运石头的时候,他使了狠劲儿,一步一步死命硬抗,他将所有脏活累活全部揽在自己的身上,咬着牙一一坚持了下去。他开始与那些人委以虚蛇,开始与他们打好关系,必要时,他开始加入他们,开始与他们做一样的事。他一步步扎根敌营,一步步谋得信任。
果不其然,他们开始与他称兄道弟,他们笑嘻嘻地喊他“小兄弟”,开始喊他一起吃饭,一起喝酒,眉飞色舞地为他这个“新人”传授着前辈的“经验”,看着他们把肮脏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心中无比厌恶,表面却装作一副高兴的样子,一口一个哥地叫着。
他们对他早已没了戒心,甚至还给他找了个住所,不大,环境不是很好,却是单人的。
8.
他知道,离那天不远了。
他开始着手准备着。
在一个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晚上,他借着请众人喝酒的幌子,给他们酒里下了药
等他们倒下后,他在那些人的住所里放了一把火。
他拖着稻草,撒上煤油,站在中间看着大火熊熊燃烧着,他看着大火像只野兽一样一点点蚕食着那些人的身体,不时发出“滋滋”的声音,一大股焦味儿扑鼻而来。
火光映在他脸上,他显得是那样的平静。
“终于结束了。”他喃喃自语到。
他纵身越进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