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漫天纷飞的大雪中走了好久好久,目光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东南西北都没有路,我好似被囚禁于此,找不到出口。
我看着雪花落在我的发上,然后慢慢滑下。我张开手接住,却看着它一点点融化。
这是梦么,还是我的世界?我已分辨不出。我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它慢慢下雪。
Part 1
还记得初次见面,你坐在喧闹的KTV里,安静地唱着周杰伦的《七里香》。你似乎有些紧张,第一句竟有些跑调。周围的人并不是很在意,你这才安心下来。
“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不知为何听着你唱着,看着电视屏上的MV,我脑海不断涌现着那一片稻田。那天晚上,我又重新回到了那片白茫茫的雪地。风好像渐渐止了,雪也慢慢小了。滴答滴答,我似乎听见了有雨滴落在不远处屋檐的声音,很轻很轻。
我很有幸跟你分到了同一个小组,一起为一个月后的活动做策划比赛。那一个月,我们几乎天天在活动室见面。我是一个比较内向的人,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做不到侃侃而谈。很多时候都是你在想方案,我默默倾听,然后提出意见。你总是好脾气的不介意,还夸我的意见简明扼要。
活动室的窗户上挂着一个风铃,每天有风吹进,就叮铃叮铃地响着,伴着你的声音,清脆而动听,一声一声地敲在我心上,过了好久我都舍不得忘记。
临近比赛,我们也越发忙了起来。又一次在活动室里熬夜准备材料。不经意间,窗外已下起了小雨,风铃伴着雨声不停地唱着歌。你坐在我身旁,认真地在查资料,眉头紧皱,严肃得很好看。
我趴在桌上,不敢惊动你。恍然间,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世界。雪快停了,周围却被绵绵细雨所笼罩起来。我找不到伞,也看不见四周的景物,只能不停向前奔跑。雨滴落在屋檐上的声音越发接近。我原本无所畏惧的心,突然想要找一个地方停靠。
那次比赛,我们组获得了第一名。你上台领奖的时候,脸上止不住笑意。你身上好像有光啊,我坐在台下望着你,舍不得移开眼睛。你隔着人潮,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我。你动了动嘴巴,笑得那样明媚。我悬着许久的心,突然间好像找到了归处。
那天晚上,被雨淋湿的我终于找到了那间可以停靠的屋子。它的屋檐下也悬挂着一个风铃。就像那一个个夜晚无法忘怀的声音,敲在我心上,一声一声,十分小心。雨渐渐稀疏,我终于能看清这世界的模样。竹篱上的蜻蜓,小池旁的青苔,一切都那么清新。是春天来了吧。感谢遇见你,让我听见了下雨的声音。
Part2
你总说我们的故事会像歌词一样长久,我只是微笑,然后默默陪在你身边,一脸坚定。
那时候的时光是那样静好。盛夏的蝉总是在窗外不知疲倦地唱着歌,老师在讲台上讲得大汗淋漓,座位上的我们却昏昏欲睡。我总爱拿作业纸画画来打发公共课的时间。你穿着白衬衫坐在我身旁,手托着脸看我的笔在纸上来来回回。你爱不合时宜地加两笔,原本素雅的画风突然就变得很诡异。我总是嘟着嘴佯装生气,看着你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内心却满是欢喜。
你爱读诗,不管到哪里书包总放着一本诗集。你读: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你读: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还买了一本最喜欢的诗集送给我,让我每天背一首给你听。我认真背了好久,诗集上满是你打钩的痕迹。
大一总是有很多空闲,我们经常去学校附近瞎逛。去好吃的日料店尝试秋刀鱼;去看大朵的向日葵连成一片就像我梦中的稻田;在倾盆大雨的日子没带伞,只能躲在别人家的屋檐,你笑我头发都湿了,像只落汤鸡,却把外套脱下来给我擦头发。
在一起之后,我的梦中开始出现了夏天。屋外是盛夏的稻穗,一株株饱满得被压低了头。院子里是一棵银杏,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梦中的我总是拿着你送的诗集,坐在树下静静品读。每一页诗都有你,你填满了我的所有生活。这大概是我能想到最美的梦境,我多希望时间能够停格于此,让我把你写进我梦境的最后一刻,让我们的故事就此结尾。
Part3
可是我们都忘了,夏天总是短暂的。时间在不经意间流走,我们没有办法一成不变。转眼间秋天就已到来。梦中的银杏开始大片大片地落叶,屋外的稻穗也已被收割走,只剩下贫瘠的土地。小池里只剩下泛黄的荷叶。所有盛夏的光景都开始枯萎,凋谢。我站起身望着落叶随风飘落,想要抓一片细看,手中的诗集却跟着滑落。一页一页,风瞬间将它吹到了最后一页。原来诗跟离别,都可以没有结尾。
梦外的我,在咖啡馆收到你送的白玫瑰之后,再也没有了你的消息。你说我总是太过于安静,心里像是藏着另一个世界,你看不透,也猜不出。我忍住感觉,不敢落泪。手捧着已经冷掉许久的咖啡,揉揉眼睛喊了续杯。
我已经决定再也不碰所有与你有关的东西。那间活动室从此就在我心上上了锁,我不愿再踏及。我把背诵的最后一篇诗折了起来,夹着你送的白玫瑰,还来不及打上所有的钩,诗集从此被我藏在了柜子的最深处。我怕再看一眼,就有回忆涌上心头。我只是想将过去彻底尘封,回到没有你的世界。
离开你之后这座城市竟再也没有下过雨,我也很久没有听到风铃的声音。很感谢我们学校如此之大,分开之后我从没有见过你一面。
没有你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秋天很快就过去了,冬天早已到来。我走在冬天的校园里,熟悉的前奏突然从广播台响起。是周杰伦的《七里香》啊。我鼻子突然一酸,好多情绪一齐涌了上来。天上很应景地飘洒了几滴雨,我想起了你曾经用唇语说过的爱情,也想起我的付出一直很小心。我的情绪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原来你还是一直存在在我的心里,从未走远。
那天晚上,时隔好久,我又再一次回到了我的梦中。院子里的银杏已被大雪盖满了枝丫,周围都是白茫茫的雪花。掉落在地上的诗集大概已被雪盖住,再也看不见痕迹。屋檐上的风铃已开始生锈,即使大风吹过,也只有几声微弱的声音。小池已开始结冰,我的周围再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
原来没有你,我的世界开始变得荒芜。
我坐在门前,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你再不来,我又下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