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小蒙白衣渡江》之虎逝

沉香的灰烬,积淀在青铜的博山炉中,吐出一缕香烟,在半明半暗的灯火中缭绕不散。

大都督何其福薄。

照料病重的吕蒙的下人,这几日都这样窃窃私语着。

本来,东吴已多年未见如此的欢宴场面了。孙权为了迎候吕蒙,早早率群臣出城,在他安排下的乐仪鼓吹声中,那名以老成持重闻名的君主竟然面绽欢容,连奔数步,一把扯住了吕蒙的马辔头。

吕蒙见到孙权亲迎,自然早已下马伏地,深深叩拜,孙权躬身以手扶吕蒙两肘,大笑着一力拉他起身,宽大袍袖因此迤逦尘土,而孙权亦丝毫不以为嫌。

这位年轻的君主,挽着年龄与自己相当的将军的手臂——实际上在那个经风历雨、艰难多灾的时代,他们之间主臣的关系更像是一种信约,孙权长于患难,吕蒙起于贫贱,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像前朝丹墀上下三跪九叩的天子与臣僚之间,有那么多无形的阻碍。

“子明不该哇!”

孙权朗声而笑,“取荆州、擒关羽,都有赖子明谋划。孤知道你向来有赏必辞,然而此功若不受赏,岂不令我这个做主公的为难吗?”

吕蒙赧然,这位将军稍显不自在地看看身后的仪仗,低声道:“主公厚赐金钱,已然令蒙甚感惶恐,这样的排场……我不知该怎样谢恩。”

孙权那对隐隐藏着江水碧色的眼睛里,那时候显出了一丝得色,他伸手去拉吕蒙的手,“好啊,子明此来,我就知道你必定不卸甲衣,来来,跟我去内殿,给你解甲洗尘……”

那天夜晚酒宴上的歌舞、丝竹和觥筹交错的欢声,好像还在耳边回响一样。

吕蒙昏昏沉沉地,勉强睁开眼,视野里微弱的灯火光芒一闪一闪。

那时立刻有个小鬟,拿浸了水的布巾敷在他滚烫的额上,惊喜地尖声说道:“大……大都督醒了!”

立时有三两个医官,从左右围拢上来,或端药或把脉,吕蒙隐约觉得殿外一阵脚步纷乱,他看着窗外青白的天色,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缓缓问道:“卯时?”

“卯时二刻。”

“主公……”吕蒙费力地抬起身子,一手扶住床榻,那时候他想起来他是在孙权下榻处养病的,“主公在外边?”

“吴侯一直都在外边。”

“……我为什么不知道?”

“这……”医官为难地眨了眨眼,最后不得已低声说道:“大都督你……病得人事不知,时昏时醒,吴侯怕搅扰你休息,只是在门口探视,从没进来。”

吕蒙忽然不知说什么好,胸口气促,他低头压抑着咳嗽了一阵,这时候身边一个十来岁的小侍儿赶紧给他奉上一盏参汤,低眉顺眼:“大……大都督你、你烧了好几天了……请、请进汤。”

少年感到紧张。

对这些平日侍奉孙权左右的家仆来说,他只知道面前榻上这个男子是东吴梁柱、最受孙权信重的将军,他颤巍巍地给吕蒙奉上茶盏,不敢抬头。

吕蒙叹了口气,接过来,喝酒般一饮而尽,他想到自己如这少年一般年纪的时候,正瞒着寡母、混在姊夫邓当的军队里与乱军交战。

那时候他胸中还没甚么大志,只是想着出人头地、脱身贫贱……稍长的时候,他耍过小聪明,赊来银钱给自己手下的士兵置办新衣,日加操演,就为了能让前来阅兵的孙权在众人之中,能够高看自己一眼……

他记得那时候他一双眼睛,始终牢牢锁在孙权身上,吕蒙甚至记不得自己的眼神是不是太过急切,泄露了他内心对建功立业、改头换面的渴望。

其实孙权还比他要小四岁。吕蒙记得那时候他能在未来的吴侯眼中,看到一种他不理解的小心翼翼和戒备。

孙权见到吕蒙醒了,拂袖去了外殿。

那时候他已经宣召了虞翻觐见,那名文人凌晨给从自己的宿处拎起来,只能老老实实候在外面,等待孙权下一步的吩咐。

那名号称碧眼紫髯的君侯淡淡看了眼他,说道:“虞翻,上次孤令你占算擒关羽之事,你说不出几日关羽必死,如今果然如你所言。由此看来,你的卦虽然不一定能与伏羲相比,然而也足够媲美东方朔了。”

虞翻无话可答,只能躬身行礼。孙权仿佛心不在焉似的,停顿许久,才缓缓说道:“我想让你为孤再算一卦,可否?”

虞翻苦笑。

其实他已猜到,孙权让他算的实在是一件不必算也不能算的事情,然而他依旧只能恭恭敬敬地在孙权给他准备好的小几前坐下,“主公……请讲。”

孙权微微斜着身子,逆光处令人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虞翻只能看到吴侯袖底的手,默默地松开、攥紧,微微颤抖着又松开。

“孤令你算一算子明的寿数。”

孙权最后只是如此说道,他的语气甚至非常平静,让人难以揣测其下的情绪。

虞翻的肩头抖了抖,然而他只是沉默地摆开了卦盘和卦草。

卜者转动盘子的声音,那时候就像是上天的旨意一样,沉重地叩击着聆听者的心门。

吕蒙卧病的内室忽然传出一阵剧烈的呛咳声,紧跟着是仿佛瓷器落地的碎裂声响,虞翻一怔,缓缓停了手。

孙权忽然发怒了,这位以年青和坚忍著称的君主一脚踢翻了面前的几案,飞溅的冷茶落在虞翻的衣襟和脸上,然而他动也没有动。

他只是任凭自己的主君带着某种恨意,将自己面前的卦草等物纷纷扫落一地。

孙权背过身,用非常冷酷的声音说道:“不用算了,孤不想知道。”




“残忍。”

两个字,像两道强光,火辣辣,明晃晃地照在吕蒙昏睡已久的身体上。

他吃力睁开眼来,费了好些功夫,才隐约看清肃立在床边的那席儒衫;至于是什么颜色,他无法肯定,大概是青色吧,他想,那是对方最喜欢穿戴的颜色。

“……残忍。”

那人见他转醒,似乎想说些什麼,但终究还是同一句锋利的话语。

这人说话一直是这样直白,这么锋利。

病入膏肓的吕蒙没有多少气力跟虞翻搭话,这样的结果是他自己预料到的,可他还是不忍心让虞翻去抱怨孙权。

“至尊他……”

“他派来的江湖术士,给你吃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药,弄了些乌烟瘴气的熏香。”虞翻冷冷截下吕蒙的说词。

刚进屋,虞翻便从下人口中得知,孙权请来自称是四方良师的道医们,练成五色香一枚,听说是薰燎三日,无痛病除。

虞翻鄙夷地望著不远处一直在冒著青色烟丝的香炉,一支红蜡烛,烛油淋淋漓漓地淌下来,淌满了古铜高柄烛台的浮雕的碟子。在淡青色的火焰中,一股一股乳白色的含着稀薄的臭味的烟袅袅上升。青烟久久不散,把这间方斗室环得云里雾绕,透不进一丝阳光。没病的人待在这里也要熬出病来。

门外,术士作法不断。拜神求天,杀魔降鬼,连尘土都被扬起三分。

虞翻确实很烦躁,这些稀奇古怪的方术,自是逃不过他的那双犀利的眼睛。但以怀苍生之念的孙权,竟然死心塌地得信了!

他忧心地踱来踱去,很烦躁,又无可作为。孙权啊孙权,你宁可信无稽术士,也不相信我,最了解子明身体状况的我。




突然间,门外一阵聒噪。虞翻闻声而出,原来是吕蒙夫人,韩落霞闻讯而至。

“出去!统统滚出去!”一向温婉大气的落霞,却带着满腔积怨,驱散着虔诚作法的术士们。

“夫人,我们不能走啊,不然至尊怪罪下来,人头不保啊。”为首的术士俯身说道。

“他可以杀你们,我就不可以杀你们嘛!?”落霞唰地拔出佩剑,抵住术士脖颈。“如果三秒钟之内还不撤退,我会让你们立马人头落地!”

落霞脸色庄重,似乎不像开玩笑。她的话,掷地有声,连伺候惯了吴候的亲兵和丫鬟们,都被镇住了。素闻吕蒙夫人,刚毅果敢,不似一般闺阁妇人。术士不想逞强,纷纷逃离。

“还有你们,”落霞用剑横指丫鬟和亲兵,“全给我撤!至尊那边,我自会交代!”

“虞先生,请你留步,妾身有几句话想问你。”落霞收剑入鞘。

“韩夫人有何话,尽管吩咐。”虞翻躬身作揖。

“。。。先生,我夫君还剩多少时日?”落霞引虞翻入堂叙话,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子明,很平静地躺着,估计是被那些奇异的治疗,痛得没了知觉,昨日已经再度昏了过去,今日能清醒过来,全是因为虞翻擅自将扎在身上的针贬全拔了出来。落霞一想到他的丈夫,一生戎马,如铜墙铁壁,风里来雨里去,到头来却要被这些东西所折腾,她默默留下了眼泪,坚毅地说,“我不要听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请你告诉我实话,你是一个率直的人,我信你。”

虞翻的表情比寒冰还要冷,他瞥了一眼还躲在门边偷听的奴才,那是孙权派来监视的,生怕他影响到大都督的病情。孙权还需要这位大都督运筹帷幄,纵横沙场。而对于他,这样一个自命不凡的文士,乱世不稀罕,孙权自然更不在意。不顺眼,一个忤逆之罪,就可将他打发得远远的。

他悻悻然嗤了一声:“本来还有月余,但给那些庸医这番折腾,依翻所见,不到十日。”

为了医治吕蒙,孙权赏下重金。而自己就在孙权的眼前,不求任何赏赐,又比任何人都了解吕蒙的身体,却只能保持沉默。吕蒙曾经要求他,别把自身的病况告诉孙权。虞翻知道吕蒙是为他着想,早在之前,因为他任意妄为自命不凡的个性,孙权已处罚了他。若据实上奏言明吕蒙的病情早已无力回天,孙权会选择先砍了他的头。孙权宁可相信这些折磨吕蒙的三流术士,也不肯相信他,给吕蒙一个平静的结局。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实话。”落霞缓缓俯身,小心地帮吕蒙再理了一下锦被,小心地伸手抚摸吕蒙的脸庞,昔日刚毅之色,被病魔摧残得,异常憔悴。

吕蒙又慢慢醒来了,慢慢睁开双眼,朦胧中,依稀看到了爱妻身影,是她的手在抚摸他的脸,带着难过,带着心疼。

“落霞,你来了。”他很惊讶,也很开心。“。。。寻阳离荆州有几百公里,你怎么来的?”

“你不用多说话。”落霞扶住欲起身的吕蒙,“你这样子,我能放心不来吗,我若再不来,不知你要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面对妻子的控诉,吕蒙只能沉默。他心知肚明孙权为他做的一切只是徒劳,自己注定会死。数年前,虞翻早就已经残忍地将这个事实告诉过他,也因此,他才会如此不顾后果地设下这场夺荆州的局。

“子明,你用性命换来的荆州,究竟有什么意义?”原来这世界上也有他虞翻不明白的事情。

同样的问题,在吕蒙将欺骗关羽的计划对他全盘托出时就问过了。吕蒙那时就回答了,只是虞翻很难接受。能在有生之年帮孙权夺回梦寐以求的荆州,是吕蒙唯一的心愿,也是他最能酬谢孙权知遇之恩的方式。死亡本就是人生的归宿,而吕蒙选择最黑暗的死法。

同样的问题,也萦绕在落霞的心中。她,虽深明大义,知晓丈夫抱负,一直也只愿默默做他背后的支撑,但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强天命所为?那些事情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重要过自己的生命?

“终于坚持到了最后。。。”吕蒙勉强笑著,然后闭上眼睛。

吕蒙的寂寞,是一个宠臣的寂寞。繁华过后的凄凉,与命运争强的孤独。

落霞懂了,像干将莫邪一样,调动全部的激情,才情和心力,铸成一把利器,国之利器,功成之日,就是身退之时。

虞翻失望了,也彻悟了。也许曾经的他还对仕途有几分眷念。先是贺齐将他拖入仕宦的泥沼,再有吕蒙邀他重回泥泞的世道。而他侍奉的主公,先是孙策死了,后有孙权疯了。如今他宁愿种田,行医,讲学,相忘于江湖。

“子明,夫人,翻要走了。”虞翻陪吕蒙阖了眼,顺手抹上自己的脸,一片冰凉。

上一回是为了谁哭泣呢,好像是那个不听他的劝,嚷着要外出打猎却永远也没有回来的调皮孩子吧。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想忘记,永远忘记。而床上这个人,安详地躺着,不也像一个孩子吗,一个天真的孩子,为着生命的执着,坚持到了最后。

虞翻轻轻跪下,长揖及地。然后抽手回身,洒进房内的阳光,煨暖他灰色的长衫。

这次,他穿的不是青衫,是灰衣。不是黎明前的铅灰色,而是暮色四合时的暗灰色。

能为朋友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是,自己的归宿。

从昏暗走向光明,从诡异走向明朗,他大摇大摆离开了宫殿。




韩夫人,不顾吴候颜面,私下驱逐术士,赶走侍从,让吴候甚为不悦。但念及两家情谊,想到韩夫人心中所痛,也不忍发落。正踱步之际,小厮来报,韩夫人求见。

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吴候还以为这个韩夫人又要闹出什么名堂,原来她是来请行的,她要带吕蒙回秣陵自己家,美其名曰,叨扰许久。

叨扰,如果能一直叨扰,我倒觉得上天待我孙仲谋不薄。周公瑾,36岁那年走了,鲁子敬,41岁那年走了,如今吕子明,也不知。。。,为什么,每一位自己所倚重的都督,帮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将帅,都要如此命短?

“韩落霞,你知道你今天犯了何罪么?”孙权背着手,凝重着脸色。

“落霞只是想让自己的丈夫,有一个平静的结局。”落霞丝毫不惧。

“结局?孤只是不想让这结局来得这么快。”孙权回头,“孤多么期待,期待子明看到我功业大成,也想要你们一家位极人臣,尽享荣华。”

“至尊心意,我万分感激。然,落霞一妇道人家,不求富贵,只愿祥和。干净来,干净走。”落霞长揖,“求至尊成全。”

孙权长叹一口气,或许这也是子明愿意的归宿吧。“罢了,就依你吧。我也累了。”

说完,他晃晃悠悠地走进内室。一时之间,不知何以感慨。怔怔地,瘫坐了大半个晚上。




“母亲,至尊同意接父亲回家了?”随后,步履匆匆赶过来的吕琮、吕霸两兄弟,见母亲刚从殿堂踏出,迫切问道。

落霞点点头,“准备行李吧。”

吕蒙在家人的打点下,躺在马车内,驶向自己的家。

此时是秋天,他忽然很想砖头去看江边的秋色。看那江水一带,渺渺无边,秋风细细,微波如鳞。

吕蒙闭上眼,他想这时候,若是站在大江边上,必定能看见芦花随着凛冽晨风飞舞漫天。

就像落雪一样。

就像流水一样。

他回味起故乡汝南,清涧小溪的流水,流过他肆无忌惮的童年,壮志天高的少年,流过那一群漂泊天涯的玩伴。

他回忆起寻阳江边,磅礴冷清的景致,有那么一个女子,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为他积蓄着恬美和温馨,诗意和芳醇。

他回想起赤壁江岸,大浪拍岸的豪情,那个像一本书一样,永远也读不透,却吸引着他一直读下去的周公瑾。

他想起了陆口江边,白云流水自相依,那个冰释前嫌,有着同心之言,不惧世俗孑然独立的结拜大哥鲁子敬。

他想起了江夏河岸,曲水流觞的雅致,那个没大没小,没高没低,与他打架斗酒又和他出生入死的甘兴霸。

他想起了荆州江畔,枕山流水日潺潺,那个温文儒雅,颇有大将之范的陆伯言;那个谈诗论道,道破自己生死的虞翻。

这一生,竟然,走了这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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