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人石心两点水
“我回家了,一会再来。”是对霍越说的。
霍越舌头游动,挽留之意就在齿边,却藏着不出口。
因为他对我的意愿一向克恭克顺。
只是被某只阻碍前行的道路。
一时双方,思想残缺,语言堵塞。
温禾明知故问“你姐,这是要走呀?”只一眼扫了霍越,余下目光都送了我。
“我有点事,回去一下。”我并没有直对温禾,我不想多看一眼。
“什么事呀,我们来找你也有事。”温禾大言不惭,如此直接的表示。
“什么事?”我不得不转回视线,迎接挑战。
“没什么事,你有事,你先走吧。”温禾表现的形象多么宽宏大量、善解人意,我倒是希望她真的如她说的那样,我倒真想她真的会让我走,我也真的想要走。但是我知道她不是真心让我走,我也确定她不会让我走。
“没什么事,你有事你说吧。”假惺惺的自己,多么痛的煎熬。
明明知道山有虎,还向虎山行。
明明知道不可能不会有事,不可能有什么好事,还是没事找事。
“那我就说了,其实也没什么事,”温禾笑的恐怖,假的离谱,语气一顿,“就是诗忆,我想让你帮我帮他选件衣服。”此时就笑的有点修饰,刻意注意笑的弧度。力图呈现最美的自己,在爱的人面前。
在蒙诗忆面前。
多么拗口的话温禾真说得出口。
这么别扭的话我也真听得下去。
不可‘不可’,只可‘可以’,不是‘不好’,只是‘好’。
心里不必想“有你在,哪用得上我。”或是“我有什么资格。”更不必脱口而出。
因为雕虫小技,一目了然,明知故问,自讨没趣。
“我没说要买衣服呀。”蒙诗忆心有疑惑,当即问出口。
“那你为什么来?”温禾理所应当,答得顺口又利索。
“是你要我来的。”蒙诗忆说的不甘不愿,愤怒隐隐显露。
“对呀,我要给你买衣服。”温禾说的总是那么有理。
“我不要。”蒙诗忆看也不看她,显然不痛快。
“那要冰蕊一直等下去吗?”温禾就知道拿我当挡箭牌。
“你先回去吧。”蒙诗忆放柔了语气对我说。
“冰蕊答应我了,怎么可以回去呢?”温禾就是那么有勇有谋有计策。
“她也是一片好心,你就看看呗。”我怎么这样昧着良心为难自己,也为了不愿意面对的人,
为难我不想难为的人。
箭在弦上。进不得退不得,还能怎样?
退让。
妥协。
温禾布满的棋盘还在继续,步步为营,步步稳赢。
温禾有模有样精挑细选,我们一步不落紧追其上。
执起第一件,位置不高不低的刚好够得到,羊羔绒棉外套,浅灰色,蒙诗忆皮肤偏白,应该很配蒙诗忆的肤色。
“这件怎么样?”温禾在问我们。
“不怎么样。”蒙诗忆象征性浏览一眼,草率答复,不满情绪还在发作,
“可以。”我的回答。两颗同样敷衍的心,不一样的回答。
同一时间。
她转身再寻找目标。
拒绝的理由是:意见不统一,有分歧。
温禾向上指,第二件,短款,韩版棉服,很醒目的深蓝色,我瞅着衣服想象着蒙诗忆着身的和谐程度,应该是让人看得很顺眼的。
“这件可以吗?”
“可以”不约而同,异口同声。惊异雷同的步伐,是矫枉过正了吗?
转身继续寻找。
拒绝的理由是:意见太统一,没分歧。
三人依温禾手指示的方向望去,第三件,依然高高悬挂,纯黑色,中长款修身有型兼具优雅有礼,应该是与蒙诗忆的品味协调一致投其所好的。
“这件可以吗?霍越?”温禾指名道姓询问意见,得,我半张的口,低调神速的关闭。生怕一不小心,落得‘无事献殷勤’的罪名。
霍越寻思酝酿“可以”和蒙诗忆三思而后语“不可以”又有分歧了。
继而矛头就直指本人。
“冰蕊?”温禾似笑非笑。
“可以、不可以我都可以。”言为心声,再不说出点心声,我就要憋死了。
“难道是我可以、不可以都不可以吗?”温禾说的大言不惭的理直气壮,堂而皇之的冠冕堂皇,无耻之尤。
不得不佩服的一流和高超。
“你到底想干什么?”蒙诗忆无可奈何,有气无力的问。
“我想干什么?我到底想干什么?你不知道我想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温禾一时三刻,爆发在即。
“你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来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蒙诗忆一板一眼,毫不含糊。
他们两个人的事,我不想多事。
“你问我?你不知道吗?”她委屈的面红耳赤,蒙蒙液体盈满眼眶,涕泗交颐即将上演。
“我不知道。”蒙诗忆语气平淡毫无色彩。
“所以,我回来找你,是错的,对吗?”温禾试图挽回最后的一丝颜面,只是蒙诗忆噤口不言。
作为他们共同朋友的霍越,面对此情此景,一步已至蒙诗忆肩边,想要劝劝自己的兄弟,手托至与他肩膀的三厘米处,想到什么,黯然收回。
难道温禾导演的戏剧超出她的可控范围了吗?
都这样了。
温禾恨恨瞪着一言不发的蒙诗忆,带着越挫越勇的士气华丽丽的逃离现场。
“诗忆,去看看她吧。”这样的善后还是霍越。
我无话可说,无所表示。
蒙诗忆看我的样子是传达什么意思?
懒懒的色调。都很沉默。
甘宁,活跃分子的到来就不一样了。
“诗忆,也在,怪不得温禾一个人不大高兴?”甘宁随意道着八卦,“八卦”不关系自己人的话,她就只是可乐而已。当然,如果关系自己人的话,甘宁就不会显得如此轻描淡写了。
“你见她了?”霍越还是很关心温禾的。
“是啊。”甘宁“发生了什么?”
“诗忆,去看看她吧。”还是霍越。
“她需要冷静。”蒙诗忆。
“先吃饭吧。”甘宁把桌子上的东西挪到一边,腾出空间,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
“我回去吧。”蒙诗忆。
“回去还能吃什么?”甘宁真心留他,一边把饭菜从包装袋里取出来“一起吃吧”。
“冰蕊没事吧?”甘宁问我。
“没事。”
“那好,明天陪我去华中。”甘宁谄媚的玩味我的肩。
“干嘛?”我得打探一下,她这个“无事献殷勤”所为何事。
“去看我表姐。”甘宁诡异笑一笑“还有,有人想要见你。”
我没再问下去。明知故问多此一举。
“你不会不知道是谁吧?你想见的人,自然就是想见你的人。”
“别开玩笑。”我不想当着蒙诗忆的面聊起陆骐騟。
“怎么?想到谁了吗?”不知情的甘宁,就这样自我。
导致的结果就是,刚刚拿起筷子,动嘴第一口的蒙诗忆,顿感食不下咽,弹起座位,长腿大步,举步生风,转瞬即逝。
“我先走了”
甘宁有点搞不清状况,瞅一眼蒙诗忆的后脑勺,便消失不见,一阵叹息“哎哎,等等我,”甘宁速速进食几口,“快迟到了。我也走了。”随之风一般追蒙诗忆而去。
“慢点”我对着甘宁的背影唤。
一时之间,恢复两个人的空间。各自扒拉着面前的饭菜,似乎食不知味。
“姐,你别计较温禾。”霍越停了筷子,平了目光,开了腔,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话,霍越对我说的。
我与之目光相交,不躲不闪,“我计较什么?”放出口的字眼平凡至极,却锋利如刀,铿锵有力,因为蒙诗忆,我的愤愤不平还在发酵,无处可解,现在又是这般,我招谁惹谁了?
霍越微微一震,错开我的眼,低着头暗自忏悔似得,倏尔勇气升腾,正视与我,调了语句“温禾,你别跟她计较。”
我不怒反笑,胸腔像是堵着一块湿透的棉布,极力想要一口气吐出来,却被自己迫不得已生生压抑着。“还请她别跟我计较。”稳稳地离座,起立。怄气意味十足,不满气势够料。
“姐”霍越不会看不出我的气愤写在脸上,浓眉即将紧急靠拢,“温禾也是因为诗忆。”
霍越的为难,我极其不忍,我别过脸“你是因为什么?”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想要亲口听他说:他是因为温禾,所以才会这样质问我?
“因为你。”他凝眸我“因为是你。”
我没有想到,今天的你会因为我还是现在的你。
我如果早知道会是今天的一切,那么我还愿不愿意回头?
我如果知道他会一直坚持他的坚持?我还会不会敢于回头看他?
无言以对,回头转身,情急之下他的手拖住我的手,我看着他,一秒,两秒,三秒,他的含情脉脉,我无以为报,他放开我,在我就要主动撤掉他附在我身上的手的时候。
回到家的我与夜幕再次不期而遇。
父母的批判再次成为有理可据的理所应当。
不满与日俱增,怀疑甚嚣尘上。
“我不想问你去做什么,你告诉我,你到底去干什么了?”妈妈矛盾的问题我此时不敢质疑,质疑的做法只会让我从重处罚,丝毫不会得到宽大处理。
“去朋友服装店。”
“怎么,朋友服装店易主给你啦?”爸爸讽刺之意不那么不明显。
“没有。”
“明天还有外出计划吗?”妈妈问。
“还得出去陪朋友看一个朋友。”
“后天呢?”妈妈问。
“没有了。”我老老实实。
想要通知霍越,明天就不去店里了。他手机停机了。怎么办?噢,甘宁,拨通甘宁号码。
“你告诉霍越一声,明天我就不去店里了。
“怎么了?”
“父母戒备森严了。”
“那明天答应我的?”
“还可以的。什么时候?”
“中午下班吧。”
“好。”
不再出门的我就安安分分规规矩矩的面对书桌、与书为伴。
第二天准时到达准确地点。
A超市大门口,我在等甘宁。
我知道在这里排除不掉遇到蒙诗忆或温禾,或者遇到蒙诗忆与温禾的两两相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心思?
是希望看到冷战持续、黯然独行的他们?还是和好如初、结伴而行的他们?
不知道。
只知道,忽然之间,蓦然回首,他们就像一道靓丽风景撞入我的视线。
男孩女孩,平行移动向前。女孩仰头侧身帮男孩整了一下衣领,男孩回之一笑,两两相望。
和谐搭配好一幅美景。
平心而论,完美和谐的吹毛求疵的都找不到半点瑕疵。
好看的他,依旧不逊。
漂亮的她,那么依人。
他们转个弯,背对我,走了一会,消失在我的可视范围之中。
甘宁叫醒迷蒙的我,踏上小车出发。
2008月12月23日星期二
华中中学。
我的等待。
甘宁去她要找的表姐的班级找她的表姐,她的表姐还犹抱琵琶半遮面。陆骐騟与罗南率先出面,后面随行的除了甘宁就是她?
辛心昕。
原来如此。顷刻,许多不解,此时可以略知一二了。
不知情的甘宁还自我介绍。
“我表姐辛心昕,我好朋友瑞冰蕊。”
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没想到这么巧,你们不仅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还是认识的同学?”
“是的。”三人异口同声。
“也是,怎么可以不认识呢。”甘宁后知后觉。
罗南顺势带我一边去。
“今天才知道吗?”
“你也是?”我问她。
“我比你更有理由‘才知道’?”我不平。
“可是我也真的‘才知道’。”罗南带着后知后觉的惋惜向他们投去一线目光。
“陆骐騟对你有什么表示没?”罗南问我。
“此话怎讲?”
“ 《追忆似水年华》啊。”
“又是你告的密?你哪头的呀?”我顺势拿身子撞了一下罗南的肩。
“告密也得知根知底,权衡利弊啊”罗南心有凄凄“还有,我都不知道你哪头的了?”
“啊?”罗南是跟陆骐騟争宠吗?
“陆骐騟?”我从没想过这个罗南都拿来比较,疾言厉色“他是男的你是女孩,质不同不可进行量的比较”。
“你什么时候把陆骐騟当男生了?”罗南反击的十分到位,深知我的软肋所在。
“是他不把我当女孩的。”我的语气顿时失了优势,气势一下子塌陷到底。
“所以呢?”
“所以他的‘冰哥’我接受呀。”
“但是他已然不把你当‘冰哥’了。”
“嗯?”
“这么聪明的你还不明白?”罗南眨眼示意,却不点明。
才发现,什么时候,陆骐騟手持包装的圣诞礼物就近在眼前,他出手,我收手,一气呵成,恍如梦境。
罗南早已撤走。甘宁和她姐也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