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生活陷入某种停滞,于是在思考,到底有没有意义感这回事。
我们会发现,一味执着地追求生活的意义感的人在世俗生活里过得都不是很成功。而现实生活中那些过得好的都是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要得很具体的人。
理想主义者们,总在追求或者渴望一些形而上的东西,却又绕不过生活的繁杂琐碎,最终湮没在生活的一地鸡毛中,满目疮痍。那些遥远而虚无的梦想还是远远地在那里,触不可及。
但是现实主义者就不一样。
他们从不去追求过多的意义,他们在生活中总能做出非常现实的判断,同时收获非常现实的利益。他们能迅速识别并果断地剥离掉遮挡他们视线的屏障,然后相对轻松地在荆棘丛生的人生道路中披荆斩棘。
比如,那些在结婚前明确地以经济状况为婚姻考量标准的人后来物质生活都过得不错。那些早早地买了学区房的人就是可以绕过孩子入学这一个多数城市“类中产家庭”头疼和困扰的问题。
而理想主义者们都在干什么呢?
“工作太忙了,我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
“那你理想的生活是什么?”
“希望可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而那个喜欢的事情是什么,又似乎不是特别具体。
理想主义者们都在想什么呢?
“最近单位发了一些奖金,但我却完全没有愉悦感。”
他们是跟钱有仇吗?应该不是。而是觉得那一点钱根本改变不了什么。改变不了生活的迷茫,改变不了琐事的繁杂,改变不了身躯的疲惫,改变不了心灵的困顿。
那些钱,仅仅是钱,根本不能为自己的理想带来丝毫的荣耀。
有没有看到,理想主义者其实是想绕过生活最基本的问题,而去追寻某种更高深的东西。
当我们执着地寻找意义,最终找到的一定是虚无。生活不会如我们所愿。
而且意义这个词原本就太抽象,不可量化,不易识别,不可检验。对你的意义不见得是对别人的意义,今天的意义到了明天或许就过了期。
但是,有爱或许就不同。
热恋中的情侣是不追求意义感的。对方的存在与相互看见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意义。
婴儿是无需要意义感的。被妈妈看见,对妈妈微笑,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
暮年的老人是不追求意义感的。他们在每一个醒来的清晨,还能健康地沐浴在每一个崭新的太阳下就是他当下生命的全部意义。
是的。爱就是意义。存在就是意义。
生命的最初与最终都不需要意义。拥有爱的人也不需要意义。
为生活塑造意义或许只是乏味的中年人的把戏。是丢失了爱的人,苦苦寻爱而不得的人,为了度过漫长的岁月,而为自己制造的幻象,用来说服自己,我们没有被生活抛弃,我们的人生没有被浪费。
执迷寻找存在感与意义感的人,在终极意义上都是爱的缺失。
爱就好比是在人生领域中撒了一个很大的慌。其原因也是爱与自我存在价值之间显著的联系。
爱是一种让生命变美的倾向。
脱离了爱而去寻找意义,在其本质上就是缘木求鱼。
突然想起我们小时候写命题作文,最常见的题目大概类似于《记一件有意义的事》《我过了一个有意义的暑假》,等等。
我在想,如果我们从小就被教授,玩得开心就是意义,心情愉悦就是意义,与家人一起消磨一个美好的下午就是意义,与朋友分享了美味的零食就是意义。而不是被教授,学会了什么人生道理,获得了某种人生感悟才是意义。我们感知幸福的能力会不会不同,我们的生活幸福度会不会不一样?
很多时候,我们根本不是输给了生命的无意义,也不是败给了无法实现的人生理想,而是被生生地困在了更具体的生活现实问题中。没有爱的支撑,我们渐渐失去了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我们一心想要实现自己的存在价值,却一次次在没有回复的隔绝中,在岁月流逝的无常中,去不断地承担失败、承受丧失、面对弃绝与支离破碎。生活没有如我们所愿。
反而,当我们拿出勇气,依托爱的力量,尝试一件一件去解决现实问题的过程中,却能在不经意间完成某种生活意义感的升华,也同时为自己更宽大更广阔的理想扫平了道路。
并且,去行动去努力解决一个个现实问题,在其最激动人心的意义上,就是对生活无意义感最好的克服。
所以,总也实现不了人生理想的时候,我们或许需要停下来想一想,我们需要先解决哪些现实生活困境。
追求意义而不得的时候,我们或许需要停下来想一想,我们最终极最根本的需要,有没有可能,其实是爱?
或者,有没有可能,根本就没有意义感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