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个左撇子,左手吃饭,左手织毛衣。村里有酒宴的时候,和别人坐一桌他总是会笑呵呵地说:我左撇子,跟你们一起吃饭要打架了。
爷爷一九二几年生的,具体哪一年,我现在不记得了,只记得好像是腊月。我小的时候知道,偷偷看过他和奶奶的户口本,还把出生年月日刻在家里面的墙上,现在那面墙已经被粉刷过,再也找不到了。我当时就想着以后给他们过生日。现在爷爷不在了,离开我们快两年了,可是每每想起来,觉得只是一场梦,爷爷还在家等着我。我爸也说,好像感觉爷爷还拿着拐杖坐在家门口一样,从未离去。
爷爷的故事不长,可是本应该很长的,曾经想过采访一下爷爷奶奶,把他们的故事记下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机会了。
每到夏天爷爷喜欢晒豆瓣酱,我还有个二爷爷,住在我们家后面,是爷爷的亲哥哥,他也会做,二爷爷喜欢用西瓜做酱。做酱的手艺终究没有流传下来,我爸爸不会,我也不会。只记得,先把豆子泡泡,然后做成窝窝头,蒸好的窝窝头晒干后一直放着,放到上面都长了毛,再拿到罐子里,不知道爷爷是怎么知道多久才能闷好,反正一打开罐子就是扑鼻的酱香,吃的时候再滴几滴麻油。刚出锅的馒头,掰开夹着酱,永远都是小时候的最爱。
下雨天,爷爷有几个要好的伙伴,会到爷爷房间里聊天。革命的时候,爷爷救过他们家老太太的命,他们是过硬的好朋友。他们聊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爷爷会拿着家里种的像茶树秧子一样的秸秆,边聊天边编着扫把,用蜀黍秸秆编着刷锅用的刷把,偶尔还会拿到集市上去卖。也会在雨天里在房间搓搓麻绳,在雪天里编着高挑的棉鞋,像极了清朝宫廷穿的“马蹄底”鞋,除了跑步,走路踏雪都不会打湿。
爷爷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都是指望着老天吃饭的。皮肤晒得黝黑,几根花白的长寿眉,九十岁了还有黑头发。
爷爷的故事应该比较长的……